第69章 【69】六千字

十三擡起頭,望了望琉璃瓦的檐角鍍著的一層明月光,淺淺皺眉。

這個人,似乎就是上回她察覺到的人。

只是......

十三還在思忖著,陸寒卻眉目深深地問道:“今兒是什麽日子?”

十三愣了一瞬,這才從善如流地答道:“十五。”

“難怪月亮這般圓。”陸寒擡頭望著那輪明月,眸中露出意味深長的情緒來。

“十三,我要你去查一個人......”陸寒負手而立,月光在他的眸子裏仿佛流轉著,愈發顯得深邃而迷離。

......

十三在宮中,行動多有不便。

這樣一查,就過了幾月,轉眼便到了中秋前夕。

這段日子,宮裏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靜祥和。

陸寒日日進宮,顧之澄原以為自個兒的日子能松快好過一些,卻沒想到越發的心驚膽戰了。

因為陸寒......仿佛越來越奇怪了。

倒也說不上哪裏怪。

要說他的眼神仿佛是想要將她生吞活剝了吧,可從他的身上又感覺不到半點殺意。

要說他偶爾瞥向她的眸底滿是厭棄與鄙夷吧,可她又發現他總是在偷偷地盯著她瞧。

仿佛陸寒本身就是矛盾的集合體,也不知他成日在想些什麽。

顧之澄和陸寒相處時那心悸的感覺,越來越甚。

幸好他這段時日也沒再做什麽出格臊人的舉動,不然她定是想盡辦法也不願意陸寒朝夕相處在同一個屋檐之下了的。

......

中秋前夕的攝政王府,也一改往日的冷清,多了幾分熱鬧的人間煙火氣。

府中的下人們忙上忙下,采買置辦,一時擠得角門處水泄不通。

但陸寒所住的院子,卻依舊是極為幽靜的,靜得連一只雀兒在他庭院中的棗花樹上嘰嘰喳喳的叫幾聲,都清晰可聞,可以括出淡淡的回音。

秋天本就肅靜清冷,而陸寒此處更甚。

庭院裏除了陸寒和穿著鐵盔銀甲的阿九,便再無旁人。

陸寒睨著垂眸頷首的阿九,淡聲問他,“阿九,本王記得,今日是你的生辰。”

“是。”阿九面無表情地垂首道,“這些年,承蒙主子關照。”

“光陰似箭,本王是看著你長大的,如今你也已年滿十八,可以在暗莊裏獨當一面了。”陸寒眸色淡淡的看向阿九,仿佛長輩與晚輩說話的口吻。

實際他也只不過比阿九大了五歲而已。

阿九沒有說話,只是在陸寒狀似不經意的眸光之下,後背起了一絲涼意。

陸寒默了默,眼神安靜地看向那棗花樹上的雀兒,淡聲道:“年滿十八,你的玉哨也該交到本王這兒,從今往後,玉哨一響,一刻之內你必須趕到。”

阿九薄唇抿成一條線,半跪在地,良久才狠狠低頭道:“屬下有錯,弄丟了玉哨,一直不敢上報,請主子責罰。”

陸寒墨染似的眸子斜睨著阿九,冷聲發問,“何時丟的?既是丟了,為何不稟告?”

阿九頓了一下,答道:“數月前丟的。弄丟玉哨責罰甚重,屬下以為還能尋到......是屬下一時僥幸,還請主子責罰。”

“瞧起來,你倒是很想本王罰你?”陸寒輕笑一聲,眸光微挑,“本王記得去年,你去了一趟昆侖山辦事。”

阿九不知陸寒為何突然提起這件事,只是沉吟片刻,便答道:“是。”

陸寒瞳仁深處泛出一點深色,嗓音愈發輕幽,“那差事倒是辦得不錯,你先下去吧。弄丟玉哨,你自去暗莊領罰便是。”

阿九起身,想到弄丟玉哨的責罰,饒是他這樣的人,也忍不住臉色白了些,棗花樹下的簌簌光影落到他身上,照得銀甲熠熠,臉頰卻冷淡到蒼白。

......

夜色漸重,藏在暗影中的人也愈發活躍起來。

比如阿九,再比如......十三。

宮墻之下,十三與阿九相對而立,眸色皆是如出一轍的冷淡。

十三比阿九矮了一頭,只能微仰著腦袋看向阿九,卻是散著強大迫人的氣場,“你的玉哨似乎仍未尋到,可想起來扔在何處了?”

“阿九已領過重罰,少莊主何故苦苦相逼?”阿九斂下淡淡的神色,臉上亦無一絲表情。

十三亦面無表情,只是眼底掠過一絲飛快的譏誚,“何為相逼?若是真要逼你,我早已直接去稟告主子,你將貼身珍藏的玉哨給了宮裏那位。”

“......你說。”十三頓了頓,“若是主子知道了這件事,會不會放過你?”

阿九下頜繃緊,眸光冷厲,手背上有隱約暴起的青筋在隱忍著,“少莊主這是何意?”

“我知道你早就知曉了,宮裏那位......只不過是女扮男裝,並不該坐在那皇位上。”十三幽聲道,“那把椅子,該是主子的。”

阿九的眸子愈發幽深,只是緊緊抿著唇,卻沒有再出聲。

“所以......”十三再次停頓,冷聲看向阿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