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回家

謝玄辰在玉麟堂養病,不方便說話。女官在前面帶路,一直把她領到玉麟堂齋軒旁邊的靜齋裏。靜齋周圍種著郁郁蔥蔥的竹子,不遠處還有一個湖,若是在這裏看書進學,倒確實是個清凈之所。可是慕明棠獨自一人被女官帶到這裏,仔細說就有些可怕了。

但是好歹還在王府,已經比慕明棠預料的好了很多。她本來以為,皇帝太後想把她帶進宮裏嚴刑拷問。

慕明棠最開始看到靜齋的時候詫異,但是後來想一想,也就明白了。

謝玄辰名聲如此之大,昨夜鬧出那麽大的陣仗,無論是受傷的人還是院子裏的火光,都瞞不了全城百姓。不出一晚上,想必全城的人都知道岐陽王醒來了。

如果在這個關口,謝玄辰的王妃被召喚到宮裏,一進不出,這名聲得多難聽。反正岐陽王府現在也全是皇帝的人,在王府逼問和在宮裏逼問,其實沒什麽差別。

慕明棠知道自己還在王府裏,半顆心頓時安了。若是進了宮那才叫聽天由命,現在還在自己的底盤,她尚且有一搏之機。

慕明棠坐好後,果然不出三句話,孫待詔就問出了來意:“太後聽說王爺醒了,十分關心,娘娘聽聞王爺昏迷這段時間,全是王妃在照顧,對王妃大加贊賞。岐陽王妃,太後差奴婢來問你,王爺,是什麽時候醒來的?”

這話究竟是太後在問還是皇帝在問,其實並無區別。慕明棠兩手交握,垂著眼睛,沒有說話。孫待詔見慕明棠不言語,又問:“還有岐陽王身上的鎖鏈。雖說岐陽王身份尊貴,但是玄鐵鏈是先帝下詔加上的。先帝之物,即便太後都不敢怠慢,王妃你說是不是?”

“太後說的是。”

“昨夜岐陽王又犯病了,太後娘娘和聖上都對此事極為關注,尤為可疑的,就是玄鐵鏈毫無因由地開了。王妃是離岐陽王最近的人,敢問王妃,鐵鏈是如何解開的?”

慕明棠斂下眼眸,良久看著地面。過了一會,她說:“昨日正好我去參加晉王大婚了,我亦不知。”

孫待詔皺眉,其余幾個女官聽到也露出氣惱之色。孫待詔加重語氣,暗暗施壓道:“為岐陽王上玄鐵鏈是先帝親自下的遺詔,天下莫敢不從。聖上都說了,若有人違逆他的命令,只要事出有因,他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若有人膽敢藐視先帝遺命,他萬萬不會放過。忤逆聖諭乃是殺頭的大罪,但是若王妃能為宮中解憂,便是立了大功。這樣簡單的道理,王妃應當不會不懂罷?”

“奴婢再問一句,慕王妃,玄鐵鏈是如何解開的?”

慕明棠依然低垂眼眸,說:“我不知道。”

慕明棠擺明了不配合,幾個女官生了氣,孫待詔倏地拂了下衣袖,冷冷道:“我等來此本是為了王妃好,沒想到王妃執迷不悟。既然如此,王妃不妨在這裏靜靜心,心靜了,說不定就想起來了。”

孫待詔說完後,帶著一群清貴高雅的女官出門,一點東西都沒給慕明棠留。慕明棠坐在裏面,清晰地聽到門外傳來落鎖的聲音。

得了,現在她也被關起來了。她和謝玄辰一人一個屋子,可真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慕明棠試著推了推門,果然紋絲不動。慕明棠都懶得去試探窗戶,窗戶鎖沒鎖都不要緊,她人在岐陽王府,就算她跑出去,能跑到哪兒?

若是她真試圖開鎖,才是自投羅網。

她畢竟名義上是王妃,皇家人辦事要體面,大棍大棒地往身上招呼有失皇家的顏面。看來,宮裏人是打算將慕明棠關上幾日,不搭理她也不讓她和別人說話,等她神志被打壓了,再派人出來恩威並施,擊垮她的意志。

慕明棠最大的優點就是想得開,無論發生什麽事,總往好的方面想。現在沒有那些文縐縐的女官,慕明棠先是把靜齋轉了一遍,隨後滿意地找了個床,躺下睡了。

她昨天晚上被丫鬟盯了一晚上,做夢都在和大眼怪打架。現在可算沒人了,屋子又寬敞又清凈,正好給她補覺。至於驚慌失措不可終日,那是不可能的。

慕明棠一覺睡到天色大黑,她這一覺睡得舒服,爬起來後,發現屋裏黑乎乎的,門口放了一盤簡陋的飯。

這個簡陋是相對於宮廷的標準而言,反正對於慕明棠,她覺得夥食還不錯。

慕明棠摸黑把飯端到桌子上,她對著滿室黑暗,大概明白那些女官是什麽意思了。她們走的時候收走了燭火,晚上的時候屋裏黑沉沉的,伸手不見五指,大件家具在黑暗裏宛如惡獸。如果是怕黑的人,這樣一晚上下來,恐怕早嚇破膽了。

如果慕明棠是普通的年僅十五歲、一直被家裏捧在手心的嬌嬌女,確實會害怕此時的靜齋。可惜慕明棠不是,她摸黑吃了飯,胃口依然奇好。對於逃過難的人來說,怕黑怕打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