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陛下。”謝玉璋福身行禮。

李固盯著她:“你怎麽在這裏?”

謝玉璋道:“有人自稱是郡主的人,帶我到這裏,卻……”一轉頭,剛才滾在地上的宮婢去卻不見了,竟是趁著皇帝開門的片刻滾著爬著逃走了。

謝玉璋氣惱。只一個不小心,便著了別人的道。

李固此時不在乎什麽“別人”,他只看著謝玉璋臉龐生輝,叫人喉嚨幹渴。只李固還清醒,已經知道事情不對。

他問:“怎麽回事?”

他說著,上前一步,走下了台階,站在了謝玉璋的身前。

他的身上有酒氣,但除了酒氣之外,還有一種香氣。

謝玉璋的臉色忽然變了。

她瞥了一眼敞開的殿門,心中計較了一秒,擡頭道:“敢問陛下,殿中可還有別人?”

李固看著她紅艷艷的唇,道:“沒有。”

謝玉璋微一福身:“陛下恕罪,臣妾僭越一回。”

她說著,閃過李固,提著裙裾疾步走進了殿中。

李固頓了一下,扯扯披在肩頭的衣裳,跟了進去。

謝玉璋打量了一下,推開槅扇的門,進入了內室。

內室有床鋪,有桌案。自河西人入主雲京之後,雲京不再席地而坐,都漸漸改了高桌高椅,從前的睡榻也改成了這般模樣。

李固會在這裏,想是宴過了重臣之後避開春日宴的吵鬧在此小憩。

謝玉璋掀開桌上香爐蓋子嗅了嗅,放下蓋子,提起茶壺斟了一杯茶,自袖中取出金五事,用小金鑷夾出熏盤,將香粉盡數倒入茶水中。

那股彌漫在房間中的香氣便弱了下去。

李固站在內室門口,看著她做這一切。

“是什麽?”他問,其實心中已經有數。

謝玉璋道:“此香名‘含春’,有催興功用。”

她收起金五事,拍拍手,道:“此是宮廷百年秘方,很穩妥,於身體並無傷害。那人沒有害陛下的意思,陛下勿慮。”

來而不往非禮也。

那個人把她騙來這裏,既讓她發現她給皇帝用這種東西,就別怪她當著皇帝的面揭穿了。

“只是男子用久了,易生依賴。”她說,“陛下還年輕,實沒必要。”

李固堵著門口看著她:“你怎麽知道這東西?”

謝玉璋維持著風平浪靜的神情,肅容道:“跟我北去的嬤嬤是我母親身邊的尚宮,她手上有一些秘藏的方子,都留給了我。”

房間裏還有未散去的香氣,李固的眼角泛紅,是酒和香混在一起的效果,他的目光也太燙人。謝玉璋拆穿某人所為,知道自己必須盡快離開這裏了。

“陛下喝酒了,是不是不舒服?福春呢?”謝玉璋道,“陛下稍待,臣妾去找人來服侍陛下。”

她提著裙擺想出去。

李固擡起手按在門框上。

謝玉璋便沒有了路。

謝玉璋鼻尖微汗。

怎麽回事?皇帝不該是只杵在路中央不動,卻從來不對她伸手的一個人嗎?

從前,她身份、經歷都叫人輕視、踐踏,他也從來沒有碰過她啊。

“含春”的威力有那麽強嗎?他熏了很久嗎?

謝玉璋的確感到自己的身體也發熱,也許真是各人調出的香用量不同,她親自調的不會這樣厲害。屋中余香還濃,熏得太久了怕是真的要出事。

謝玉璋模仿著李固平時的死人臉,繃緊了面孔,擡頭:“陛下?”

李固看她許久,問:“你一聞,就聞出來了?”

謝玉璋一怔。

李固問:“你用過?”

李固又問:“你常用?”

李固每說一句話,就向前走一步。

酒氣、催情香和男人的體息逼近,他每走一步,謝玉璋就後退一步:“只、只偶爾。”

但李固的腳步並沒有停下。謝玉璋步步後退,身體最終撞到了桌子的邊沿,再退無可退。

她喃喃道:“只偶爾……助興……”

“偶爾?”李固雙手按住桌案,將謝玉璋鎖在身前,“便能一下聞出來?”

謝玉璋的鼻端全是李固的氣息。

她屏住呼吸,困難地道:“阿史那烏維……他被蔣侯打得失魂落魄,日夜惶恐不安,他、他那段日子便很依賴這香,沒有便不行……你、你不要用這個……”

阿史那烏維這個名字刺激了李固,他的眼角更紅了。

“謝玉璋!”他盯著她,“你既熟知這香,還敢闖進來?”

她仗著什麽?不過是他的隱忍克制罷了!

她何曾體諒過他的辛苦!

李固手臂一收,將謝玉璋箍進了自己的懷裏,恨道:“你欺人太甚!”

謝玉璋在李固這裏一直都太順遂,沒想到自己今天會翻船,此時後悔不叠,實不該為了反捅李珍珍而把自己陷進來。

她腦子裏飛快地想著該怎麽辦。“含春”的香氣卻熏得她身體發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