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幕戲(第2/2頁)

就像海子的那首詩:

今夜我只有美麗的戈壁。

今夜我不關心人類,我只想你。

*

他們從落地窗前到潔白的被單上,今夜縱情一場,孟浪也有無邊的美麗。

從前都是愛幹凈的人,昭夕討厭夏天大汗淋漓的男生,程又年亦不喜天氣炎炎時汗流浹背的自己。

可是縱情時分,肌膚相貼都不夠,又怎會分彼此。

有星星點點的濕意,在額間,在脖頸,在被單上,更多在相互交融的地方。

程又年的聲音低啞如砂紙磨過的玉:“水做的嗎……”

“你,你還是火做的呢,燙得,燙得要命……”

昭夕的聲音斷斷續續,卻不肯服輸,偏要反擊。

他在笑,在動,在沉重地呼吸。

她也笑,也動,也發出細碎動人的聲音。

*

後來又到了浴室裏。

……

幹凈清爽地入睡時,兩人面對面。

窗外是塔裏木一望無際的草原,星夜無邊,銀河皎皎。

昭夕問他:“你會想我嗎,程又年?”

“會。”

“想的頻率是……?”

“每天。”

“那還不夠多。”昭夕說,“要精確到每一個小時,每一分,每一秒。”

程又年沉吟片刻,“那我大概不用工作了。”

她噎了噎,想起他地科院之光的身份,勉為其難讓了步,“那允許你每半小時,擡頭休息時想我一次。一次一分鐘。”

他低低地笑起來,聲音就在她耳邊:“不如每眨一次眼,就想你一遍。”

昭夕一怔,擡眼看他,小聲問:“真的嗎?”

那個眼神不是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到金字塔頂尖的女人會擁有的眼神,是象牙塔裏被保護得很好的小姑娘的憧憬,是撇去精湛的演技和世故的偽裝,毫無保留的天真渴望。

程又年點頭,“真的。”

她便心滿意足長嘆一聲,閉眼說:“不管真的假的,反正我是開心的。”

入睡前,又不放心地睜眼問:“這個項目會進行多久啊?”

“短則數月,長則幾年。”

看她表情有些沉重,程又年又笑了:“但我不必一直在這裏。該做的工作做完了,我就回北京。”

“會有假期嗎?”

他頓了頓,“如果你想的話。”

其實過去他是不請假的,雖然原則上來說,在項目上每周也有一天時間可以輪休,但他通常不請假。畢竟項目總在荒郊野嶺,請假了能去哪裏?人猿泰山一日cosplay嗎?

但昔日不請假的好處,如今好像體現出來了。

積攢的假期放在一起休息,同事們估計也不會有意見。

昭夕笑了:“你可以來探班嗎?”

“我盡力。”

“那我們還是比牛郎織女好多了,他們一年見一次,我們好歹還能一兩個月幽個會。”

程又年被這個用詞震懾住了。

“昭夕,我是有名分的,幽會這個詞,其實大可不必。”

昭夕打了個呵欠,伸伸懶腰:“那就私會。”

“……”

……私會也是同一個意思。

看她困倦的樣子,程又年不再糾正,只擡手關掉台燈,“睡吧。”

“明天你送我去機場嗎?”她明明已經是帶著睡衣的模糊聲音了,卻還忍不住問。

“嗯,我送你。”

“那這個算不算請假啊?”她還在擔心浪費了一天假期,留著約會該有多好。

程又年笑了:“不算。就遲到兩個小時,大家寬宏大量,不會跟我計較。”

昭夕一邊閉眼,一邊喃喃道:“早知道就多給他們簽點名,讓劇組的演員多送一點簽名照了,今日留一線,日後好請假啊……”

後面的聲音就消失在被窩裏。

只剩下均勻的呼吸聲。

程又年看她良久,唇邊笑意漸濃。

大概今後不見面的每一天,他都會在這樣的夜裏望著無邊夜空,一遍又一遍體會著海子的心情。

昭夕,今夜我不關心人類,我只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