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通知。(第2/3頁)

裴明珠維持著彎腰的姿勢,狀似不經意地道。

陸衛兩家聯姻,那排場小得了麽,據說那一條街要專門停放賓客的車。

像一記悶錘,突然就提醒我,那些好像被我刻意用橡皮在腦海中擦掉的事情。我知道裴明珠肯定是故意的,所以我沒有再多說什麽,徑自回了房間。

第二天上班,VV叫我去整理這一期的作品推薦表,結果我卻莫名的心神不寧,將一作者資料交了上去。叫我寫一篇文章的推薦語,結果我來來回回只想出一句,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

VV把我叫進辦公室,她的辦公桌上還有今天新鮮的報紙,我看見那張熟悉的輪廓,發尖鬢角都整理得無比妥帖,正統的灰色西服,玉白色領帶,衣冠楚楚。

我的眼睛,還是克制不住地往上面瞄了瞄,VV肯定注意到了,否則,她不會清咳兩聲,來拉回我的注意力。她沒有多問我怎麽回事,只是將大大的文件一把壓在那份報紙上,很痛快的給了我一句話。

今天先回去吧。

我知道,她必定是以為我被陸輕舟甩了,所以才體貼的做出這樣的善意之舉,但我在那一刻,就是不願意讓她覺得,我和陸輕舟有什麽。況且,本來也就沒什麽。總之,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說的是什麽。我開始意識到,雖然我竭力保持鎮定,但思維始終是短路,甚至停止運轉的。不過更讓我確定的是,如果現在讓我什麽事都不做去一個人放空的話,我都不敢保證,我會做出什麽事情,我經常都對裴明珠說沖動是魔鬼,所以我不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

於是,我在VV的沉默中很鎮定的搖了搖頭。

謝謝,我只是昨晚沒睡好。

接著很乖順的退了出去,回到座位上,強迫自己正常起來,做新一期雜志的專欄排版。

下班時候已經是六點,秋天已經到來,暮色浮動,涼風朝我聚攏。

我徒步走到公交車站,期間接到裴明珠的短信,她說晚上不在家吃飯了,和沈煥有約,問我要不要一起,我想了想,最終拒絕。我忽然有些理解,在高中時候,明珠鮮少參加我和許灼的約會,那時,我以為是她和許灼不對盤,現在才知道,有些畫面,美好得你就是不忍心插進去,不敢打擾一分一毫。但不想直接回家,所以去了居民樓那裏。平常是周末才去的,今天卻特別想見到多一點的人,哪怕是和我有過沖突的鄧蕾。

我到達居民樓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周圍的行人穿著單薄風衣,腳步匆匆地從我身邊穿梭而過,配合著風景,有種清洌孤絕的的味道。

踏進只有一圈昏暗燈光的樓梯,習慣性的摸索著往上走,一共六十八梯。我無聊的一步步數著,自娛自樂,在第六十七梯,要轉彎的時候,我撞到了人。是個大嬸兒,我匆忙的低頭道對不起,那大嬸兒似乎認得我,操著望城當地人的口音問我。

姑娘,你是來找隔壁家的?

我也認出她來,是許灼隔壁的鄰居。我點點頭,稱是,她卻大驚地望著我問。

他搬走了呀,沒有通知你?

刹那,我感覺到自己的瞳孔在劇烈收縮,條件反射的捉住她的手,也不管熟不熟,就這麽突兀的提高音量問,什麽時候?!那大嬸見我著急,急忙好心的告訴我,就剛剛,大概就十分鐘前吧,倆孩子拖著行李,估計去前面路口打車了。

她話還沒有說完,我已經轉身,三步並作兩步,叮叮咚咚地跑下了樓。

我奔跑在濃重的夜色裏,周圍閃爍的燈光都成了擺設,所有人也只是闖入者,他們不重要。居民樓離路口步行有十分鐘的路程,在我離我以為的終點越來越近時,卻在前方那些突如其來的光束裏,瞥見那件我再熟悉不過的白襯衣。

可它的衣角,最終隱沒在了那輛車裏。

我朝著那個方向奔跑,從來沒有如此聲嘶力竭的喊一個人的名字。

許灼!!!

我以為我用盡力氣,他就能聽到我打從心眼裏的呼喚。風混合著那嘶喊發出了猶如裂帛的聲音,我如一個偏執的婦女,不依不饒的追著離家出走的丈夫。

接著,也不知道我有沒有看錯,那車中途停頓了一下,卻僅僅只有一下,隨即又呼嘯著離我越來越遠。

我終於喘不上氣,被迫停下來,彎腰不均勻的呼吸。

就在此時,天空忽地傳來了一聲悶響,我擡頭,居然發現是巨大的煙花在頭頂盛開,它們零星地砸落下來。綻放的方向是中環路那邊,訂婚宴應該正式開始了。我停在原地,盯著那個熱鬧的方向,內心一片空茫茫。

那煙花美得讓人幾乎潸然淚下,我看見周邊所有人都停下了匆匆的腳步,它們同我一起,駐足凝望這盛大。有車行由遠及近的行駛過來,急促的按著喇叭,似乎控制不住刹車,我卻恍然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