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你也不是良善之輩。

我坐在後座,盯著居高臨下的陸輕舟,他習慣性皺眉,卻好看得要死。

車後座的燈沒有開,所以有些黑暗,他的輪廓一半在明亮路燈下,一半隱在濃重的夜色裏。我就這樣盯著眼前那個男人,他卻傾過身,重重地在我腦門上彈了一下,冷言。

夏平安,你也不是什麽良善之輩。

我抵死不認。

我怎麽不良善了?是我讓你管我的麽?還是我讓你抱我走的?

陸輕舟語氣裏滿是諷刺,他說,不管怎樣,也不管你和衛優瀾之間有什麽深仇大恨,她畢竟是我父親世交的孩子,目前在身份上也還是我未婚妻。所以,這樣的事情最好不要有下次,你要是再動她,我絕不再保你。

聽見他的話,我瞬間怒火中燒,我忘了他保全我,本來就不在他的職責範圍,我就是覺得火冒三丈。於是我從後座上彈跳起來,一把推開眼前的人,踢掉腳上的高跟鞋,赤足跳了下去。

你放心,身家橫亙在背後,地位明擺在眼前,我也不是那麽缺心眼兒!

語畢,又重重推了他一把,像個小潑婦,光著腳,氣勢洶洶地朝前方跑。陸輕舟在背後大聲叫了一下我的名字,我沒有理,他再叫,連名帶姓,我依然置若未聞。

夜很深。

只有我爸媽和明珠知道,我害怕一個人走夜路,我覺得每一個搖晃的影子都是鬼魂。但這一次,我一個人一路擔驚受怕的往前走,卻一次也沒有回過頭。有一個聲音在心裏對我說,前面的路還很遠,也許你會哭,但是你一定要走下去,你一定不能停。

很多時候,我都能聽見這個聲音。幾年前,明珠遭遇不幸,我決心放棄許灼的時候,覺得快要堅持不下去想要見他的時候,這個聲音也是這麽對我說,前路遙遠,你肯定會哭,但你必須走下去。

好像是一場宿命的邀請,好像它知道我人生所有的路途,它在指引我該怎麽走,才是最正確。

陸輕舟最終還是來追了我,他從背後用力扯住我的胳膊,我轉過身,看見他怒氣翻騰的臉,可是我不害怕,還牙尖嘴利地說,請陸少放手行麽?我怕我一失控再傷了尊貴的您。

我估計,他就差擡起手來給我一巴掌,我掙紮了幾下,沒能掙開,反而腕骨被捏得生疼,僵持半會兒,陸輕舟才又開了口,他似乎已經平復了心情,撇了撇嘴角道。

夏平安,你不就想要我幫你一起刺激人麽?行,沒問題,反正我也是想要利用你來解決掉這段關系。既然如此,既然我們都真的各取所需,那我們就認真談一談。

我一愣,壓根兒忘了上一秒還在張牙舞爪,錯愕地與他對視,半晌問出一句,談什麽?陸輕舟晃了晃我的胳膊,悠然地回。

談情說愛。

後來我被陸輕舟拉上車,一路氣氛詭異的往回走,他送我回家,在宿舍樓下攔住滿臉睫毛膏和眼線狼狽不堪的我,雙眼發亮。

你似乎還有些問題沒有回答。

我一手提著那雙紅色高跟鞋,緊張得心都提到嗓子眼兒,左右打量了一下,隨即驚訝地指著一方大叫,外星人!陸輕舟卻沒有如我所願地將頭側過去,依舊視線捉住不放,然後我焉菜了,吞了口唾沫,隨即故作無所謂地道。

陸公子,我一點也沒有感覺到,你有任何誠意在邀請我做你的女朋友。我雖然頭發不長,可我心裏也住著洋娃娃啊。

聽見我的話,陸輕舟終於笑開,隨即將手撐在車身側邊的後視鏡上,滿臉不屑。

……哼,還洋娃娃。夏平安,你充其量就一武俠,還是搞笑的那種。

我自覺沒趣,不再理會他飛奔上樓。

對於此後陸輕舟頻繁的出現,裴明珠雖然沒有問,但她用各種明裏暗裏的面部表情向我發出了疑問,但每每我都裝作沒有發覺,我並不是想瞞著她,我只是也從心裏覺得,我和陸輕舟這一段完全就是場烏龍,並且,我不知從何說起,以及,埋藏在心裏的那些私心。

我不否認,這一切的結果都是我想要的,我在酒會上面對著衛優瀾大膽挑釁,我表現出了我對許灼依然超乎尋常的關心,並且我很明確的告之,我會搶走她想要的一切。而以衛優瀾以往的行徑來看,她怎會坐視不理,或許,為了阻止我接近陸輕舟,她會幫我找到許灼。

我卑鄙的利用了這個光芒萬丈的男子,我不知道,我會為此付出什麽樣的代價,但我覺得,經過了許灼以後,無論什麽代價,我都承受得起。

我開始和陸輕舟出席各式各樣的場合,高調和不高調,我只需要露臉不需要參與應酬,所以很多時候都是他做自己的事情,然後我也自己做自己的事,當然他的比較正經,而我比較惡趣味。

那時候剛出來一款語音軟件,可以給各地的陌生人發送語音結交朋友,原本一開始我是對這類東西沒興趣的,但因為甘蒙對此情有獨鐘,於是在陸輕舟提出建議的那個晚上,莫名悶熱到失眠的夜晚,我下載了它,並且跑到廁所唱了一段好漢歌的前奏,將語音發送了出去。大概一分鐘,有很多人回應我,其中一個是N市的男孩子,資料上顯示20多歲,他接著我的前奏往下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