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第2/3頁)
進大廳,聽見一陣嚎哭,胡小蝶的父母和魏萊徐渺等人的父母揪扯成一團,工作人員努力也分不開。
“殺人犯!兇手!”胡家父母情緒激動,胡母更是嚎啕大哭,“是她們害死了我的女兒,是她們害的。”
魏萊的母親尖聲反駁:“說話要講憑據的!哪個孩子在學校裏沒個吵架鬥嘴的?哦,我罵你你就自殺,那街上罵人的是不是都要抓起來槍斃呀!”
“她們打她了!她們一直在欺負她。”胡母揪扯住魏母搖晃,“兇手!殺人犯!生了孩子卻不教養!”
魏母還反駁,被徐渺父母扯開,徐母淚流滿面:“出了這種事誰都不想,孩子是我們沒管教好,我有錯。但求您別把責任全推在孩子身上。她們還年輕,還得過下去。犯了錯也得留一條生路。”
魏母不認,爭執起來,一團混亂。
班主任帶陳念進了電梯。
審訊室門口,等待她的是那日去學校的年輕警察,一身制服,挺拔俊朗,微笑看著陳念,好似熟人。他剛畢業不久,比陳念大不了幾歲。他看陳念時,眼神總是溫和又不失敏銳,似乎要看進她內心。
班主任拍拍陳念的肩膀:“別怕,好好說。”
陳念隨鄭警官進去,門闔上。
“胡小蝶墜樓當天,她有沒有和你說什麽?”
陳念搖頭。
“你確定?”
“嗯。”證詞要一致,她是知道的。
“曾好說,你說在胡小蝶墜樓的前一天,你看見魏萊她們對她……”鄭警官頓了一下,年輕的濃眉蹙著,說,“進行淩辱。”
這個詞叫陳念心頭一震。
她沒做聲。想否認,嘴卻張不開。
“陳念,如果情況屬實,施暴人會受到相應的處罰。”
陳念嗓子裏壓著塊磚,她看見鄭警官灼灼堅定的眼神,胸前名牌上寫著他的名字:鄭易。
他輕聲,說:“陳念,相信我。”
房間裏只有他們兩人,空氣凝固。他的眼裏有包容的大愛。
仿佛經過一個輪回的磨練,陳念點頭了。
“能具體描述當時的狀況嗎?”
魏萊針對胡小蝶,一開始只是看不慣,或許因為胡小蝶太漂亮,或許因為她和每個男生關系都很好,或許因為胡小蝶被籃球場上的李想迷住並靠近他。原因已無處考究。結果是,在同學們看得見的地方,冷嘲熱諷,肢體上無意“撞”一下,“打”一下。在大家看不見的地方,比如天台,比如廁所,比如圖書館食堂後的角落,則……
如果說周圍的同學沒察覺一絲異樣,是不可能的。但出於各種各樣的原因,大家都選擇無視——
不過是同學間普通的摩擦,誰還沒有看不慣的人;
這關自己什麽事兒呢;
學習的重壓忙得人焦頭爛額;
和胡小蝶又不熟,誰把旁人的事掛心上;
當強與弱對峙,出現孤立與被孤立,欺淩與被欺淩的情形時,生物的潛意識會讓它們趨向於遠離被孤立被欺淩的一方。
人害怕離群,尤其是孩子;他們比成年人更害怕,因為他們往往也是弱者。
陳念看見魏萊徐渺她們辱罵毆打胡小蝶,扯她的衣服把她剝光時,她遠遠躲開了。她害怕連帶成為被欺淩的,被捕獵的。
班主任被留下詢問,陳念從電梯走進大廳,吵鬧的人群散去。大理石地面上空曠而幹凈,映著夏天上午蓬勃的陽光,晃人眼。
走在回學校的路上,陳念隱約忐忑,但又輕松。
事情總有好的解決方法,她慶幸自己懸崖勒馬,沒有找那個和她南轅北轍的人尋求庇蔭,沒有走那條勢必會讓她後悔的路。
這麽想著,就看見了他。
上天是成心的。
北野坐在路邊的花台上抽煙,一腳屈起踩著花台,另一條腿伸得筆直搭在地上,看著格外修長。
手臂上吊著的白色石膏格外顯眼。
他周圍或站或坐一群松松垮垮的人,吞雲吐霧,嘻哈調笑,諸如“操”“B”“他媽”“日”之類的字眼彈跳著蹦進陳念耳朵裏。
北野微低著頭吸煙,沒看見陳念。他的一個同伴勾著他的肩膀和他說著黃話,那人笑得前仰後合,他被摟著搖來晃去,也笑了笑。
目光一擡,看見了路過的陳念。白色的校服裙子,白色的球鞋。
陳念也看他一眼,被他的同伴逮著了,挑釁:“看什麽看?”
陳念立刻別過臉去。
北野低下頭,在花台邊沿敲敲煙灰。
那人回頭見同伴們在交流,插話:“北哥,你看,一中的女生長得都好看。”
北野沒答話,倒是一個黃發少年笑他:“賴子,你看誰都漂亮。”
叫“賴子”的人低聲:“女生的手腕還有小腿怎麽生得那麽細?”他邊說邊圈起拇指與四指,筆畫,“有這麽粗嗎?這擰一下就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