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2/9頁)

“妾身二十三,胸圍三十二。背胸分不出,心酸眼眶熱。”

“別人雙峰高聳立,我的胸前可洗衣。請君憐惜扁平族,切莫炫耀36E。”

“阿爺無大兒,小妹無長胸。閣下身材好,何必氣沖沖。”

“氣死我了。內衣被偷還讓人消遣,我一怒之下,就搬出來了。”

我和柏森雙手交叉胸前,緊緊抓住自己的肩膀,痛苦地忍著笑。

剛好子堯兄開門回來。

“咦?你仿佛是個女的?”

子堯兄雙眼盯著秀枝學姐,滿臉疑惑。

“廢話!”秀枝學姐沒好氣地回答。

“可惜你只有外表像個女的。”

“你有種再說一遍看看!”

“可惜啊可惜……”子堯兄竟然唱了起來,“你你你你……只有外表啊……啊……啊……像個女的……”尾音照樣綿延十幾秒。

子堯兄不愧是班上歌唱比賽冠軍,丹田真好。

“你這混蛋!”秀枝學姐一個鷂子翻身,柏森馬上扶著她的肩膀安撫,“子堯兄是開玩笑的啦。”“是啊是啊,子堯兄最喜歡開玩笑。而且他是用唱的,不是用說的。”

我也幫了腔。

子堯兄從背包拿出兩顆暗紅色的橢圓石頭,給我和柏森各一顆。然後若無其事地進了房間,完全不曉得他的肩膀剛度過危機。他打開房門時,從背包中掉出一本書,《台灣流行情歌歡唱大全》。

秀枝學姐生了子堯兄一陣子的氣,還在房門口貼上:“狗與葉子堯不得進入!”後來她慢慢了解子堯兄,又很欽佩他的好學,氣就完全消了。偶爾還會向子堯兄借一些書來看。我們四個人住這裏,很舒適,常常會一起在客廳看電視。

不過子堯兄通常只看了一會新聞節目,就會回房間看書。而秀枝學姐很健談,常講些女孩子間的趣事,我和柏森聽得津津有味。這裏很安靜,除了隔壁棟五樓有對夫妻常吵架以外。

我和柏森第一次聽見他們吵架時,還以為是八點档電視劇的聲音。因為他們吵架時常會說出:“天啊!你已經變了嗎?你不再愛我了嗎?你是不是外頭有別的女人?”

“哦!為什麽我堅貞愛你的心,必須承受你這種嫉妒與懷疑的折磨呢?”我和柏森覺得他們一定進過話劇社。

他們吵架時總會摔東西,大概都是些碗盤之類的,破碎的聲音非常清脆。

很奇怪,吵了那麽多次,為什麽碗盤總是摔不完?如果依我國中作文時的習慣,我一定會用摔不完的碗盤來形容考試。有一次他們吵得特別兇,碗盤摔碎的聲音特別響亮。

“夠了沒?每次你只會摔盤子,能不能摔點別的東西?”先生的聲音。“好!這是你說的。”太太咬咬牙,恨聲地說:

“我把你送給我的鉆戒、金手鐲、玉墜子通通摔出去!”

“柏森!快!”我聽完後,馬上起身,像只敏捷的獵豹。

“沒錯!快去撿!”柏森和我同時沖下樓。那天晚上,我和柏森找了很久,水溝都翻遍,什麽也沒找著。

狼狽地回來時,秀枝學姐就說:“你們兩個真無聊,是不是日子過得太閑?我介紹女孩子給你們吧。”

原來秀枝學姐在靜宜大學念書的朋友,有兩個學妹要找筆友。我和柏森心想這也不錯,就答應了。柏森的筆友跟他進展很快,沒多久就寄了張照片給他。照片中的那位女孩站在桃花樹下,笑容很甜,蠻漂亮的。

“菜蟲,我很厲害吧。嘿嘿,來看看我的回信,多學點。”柏森把信紙遞給我,上面是這樣寫的:

“收到你的照片後,我迷惑了……不知是置身於古希臘奧林匹克山上,看見斜臥床上的維納斯,那傾倒眾生的風采?抑或是在埃及人面獅身像旁,看見盛裝赴宴的克麗奧派屈拉,那讓人炫目的亮麗?不知是置身於春秋時的會稽,看見若啊溪邊浣紗的西施,那輕顰淺笑的神情?抑或是在盛唐時的長安,看見剛從華清池出浴的楊貴妃,那柔弱無力的姿態?不知是置身於西漢元帝時雁門關外,看見懷抱琵琶的王昭君,那黯然神傷的幽怨?抑或是在東漢獻帝時殘暴的董卓房內,看見對鏡梳發的貂蟬,那無可奈何的淒涼?”

“菜蟲,怎麽樣?寫得很棒吧?”柏森非常得意。

“太惡心了。”我把信紙還給他。

“怎麽會惡心呢?這樣叫做贊美。”

“你寫這些字時,手不會發抖嗎?”

“當然會發抖啊。我覺得我寫得太好了,果然是天生的英雄人物。”

柏森再看一次信紙,贊不絕口說:“嘖嘖……你看看,希臘神話的美神維納斯,西方美女埃及艷後,還有中國四大美女西施、楊貴妃、王昭君、貂蟬都用上了,真是好啊。”

我懶得理柏森,因為他還會再自我陶醉一陣子。我回到我的房間,想想該怎麽寫信給我的筆友。我的筆友很酷,寫來的信上通常只有七八行字,最高紀錄是九行。看來她也有寫極短篇小說的天分。我這次的信上說希望她能寫十行字給我,不然寄張照片來也行。幾天後,我收到她的回信。果然寫了十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