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遲來的逐愛之路(第4/9頁)

顧昂。

當她終於對他不抱任何希望,想要就此離開他的時候,他卻突然又開始幹涉她的生活。

“未來嶽丈和賢婿是什麽意思?”半晌,紀與安回過神來,抿著唇問。

“就是現在你再和你爸說你要訂婚了,你爸應該不會覺得你訂婚的對象是我。”陳逍說,看著女子漸漸變得蒼白的臉色,輕輕拍了拍女子的肩膀,“雖然,我對顧昂一直都沒什麽信心,但他這回至少看起來是認真的。你如果還是放不下,就別著急走。這麽多年,還有什麽不能原諒的。”

原諒。

的確,顧昂沒有什麽讓她不能原諒的地方。她不原諒顧昂的理由從來都不存在,立場、資格、權利,她一樣都沒有。如果非要讓她找出一個需要自己原諒顧昂的地方,大概她只能勉強找出他不需要她的原諒這件事。

在別人眼中,她始終是和顧昂牽扯不清的人。因為這樣的身份,她才有資格對顧昂埋怨,和他鬧情緒。她自己心裏清楚,她從來都不是顧昂的什麽人。

雖然他說,無論怎樣都會看著她,無論她遇到什麽委屈都可以找他,無論何時他都歡迎她的到來。她對這些話深信不疑,並且經常要用到這種承諾,在每一個脆弱的時刻倉皇地奔向他,可他始終沒有對她說過,這樣的特權意味著什麽。

每一次她鼓起勇氣叫他名字的時候,他都會恰好有事要忙。

“顧昂。”

“啊?稍等,接個電話。”

“顧昂?”

“不好意思,我先去開會。”

“顧昂……”

“每天面對一群這樣沒有品位的建築還真是悲哀……唉剛才你叫我?”

她通過他的躲避確認他和她是真的有緣。若非如此,又為何每一次都在她想要和他表白的時候,恰好被他躲了過去——不多不少,剛剛好,是每一次。

明明答應會永遠看著她,明明答應給她全部的依靠,明明可以接受她惹出的所有亂攤子,明明對她那麽好,給出的溫柔比她覬覦的還要多,卻偏偏要吝嗇那一句話。

是想要逃避麽?

如果是這樣,對她從不避嫌的他,想要逃開的又是什麽呢?

終於,她鼓起勇氣想要對他坦承自己這些年的感情。無論結果如何,哪怕說出口之後連朋友都沒得做,紀與安也不會後悔。她約顧昂到學校的天台上,支吾了半天,告訴他,自己喜歡上一個人。顧昂這一次難得沒有打斷她。看著她的目光甚至有幾分期待,等她說出口那個人的名字。

然而那天卻發生了“天台事件”。

在處理完由此相關的所有事情之後,那個好不容易耐心下來的顧昂再一次消失。

紀與安也不知道為什麽,在顧昂逼問她那天沒有說出口的人是誰的時候,她張口就說了陳逍。那是從同宿舍的女生口中經常聽到的名字,她甚至不知道是誰,就在這樣的場合下借用了。

一貫誇張得近乎裝腔作勢的男子聞言有片刻的驚怔,但很快,他溫和而淡漠地笑了笑,摸著她的頭發,說:“小女孩終於長大了。”

從動作到表情沒有一絲遲疑,像是排演過千百次那樣信手拈來,那時候他的心裏一定是深切地痛過的——對於她的心有他屬,他接受得如此平靜而從容。該是多麽尖銳而鮮明的一種昭示,昭示著她從來都不被放在他打算攜手一生的位置。

即便如此,她還是會反復地想,不停地想,那樣順暢得仿佛排演過千百次的反應,是真的自然而然的表現,還是當真排演過的。

她想,她可以接受他有苦衷,為了一個苦盡甘來的圓滿結局守身如玉地等。

一年。

兩年。

三年。

她在等待中看著顧昂輕而易舉地打進了陳逍的圈子,並把她安置進去。而他自己也認識了陳逍,認識了寧馨,認識了劉銘,認識了所有可能和她有關的人。在她對他宣告自己放棄了等待、身邊有了比他更重要的人的時候,他還一如既往地守在她身邊,沒有責怪,沒有質問,仍是毫無保留地對她好。

不知道該慶幸還是悲哀。

比起就此被他厭棄,即便交了男朋友仍能毫無芥蒂地相處,於她,雖然覺得心酸,卻未嘗不是一種安慰。至少,無論如何,他都不會離開她。這種守護,大概是像顧昂這樣的男子,所能給予的最大的溫柔。

然而,這種前後毫無差別的對待,也徹底瓦解了她對他的最後一絲僥幸的祈盼——友達以上,戀人未滿——她不是顧昂打算付出真心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