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pter5 愛從零開始

時間在愛情中寫字 第一句寫的是什麽

回憶是不說謊的鏡子 我們終於誠實

——孫燕姿 《愛從零開始》

李雲微嫁人,新郎常風是她的青梅竹馬,二人家中長輩不多,酒席簡單,到場的只有直系親屬和同學舊友。章遠此時是無業遊民,特意從北京趕回來參加婚禮。他月前從天達請辭,自動要求停職兩個月,交接工作並接受經濟審核。“還是交割清楚好,畢竟以後依然在IT界混。”他說,“而且以後聯絡的,多數也是當初的老客戶。”

席間他敬酒,說:“你們二位,標準的三歲看到老啊。”

二位新人擎著酒杯,就開始互相攻擊。常風說:“三歲?她那時候特別沒出息,賊饞,就知道去我家吃排骨。”

“就你賊有出息!”李雲微駁斥,“誇口自己能耐大會背小九九,四九五十六。”

“家醜不可外揚。”常風胳膊肘頂頂她,“來來,喝酒喝酒。”因為桌次少,兩個人沒有以水代酒,此刻面頰酡紅,牽著手相視而笑,說不出的默契。

“新媳婦真漂亮。”大家誇贊著。

“新郎也不錯。”有常風的球友過來,笑嘻嘻說,“他的女生緣一直特別好。”

常風沖他齜牙。李雲微滿不在乎,又倒了一盅酒,走到章遠面前,“Who 怕who?我也有藍顏知己。來,同桌,這杯酒,咱倆喝。”

“好好。” 章遠說,又看看常風,“大兄弟,以後別惹俺同桌。她發起脾氣來,蹭地就把整張桌子拉到自己那邊去了。估計都用不到我們替她出頭。”

“你到底是娘家這頭兒的,還是婆家那頭兒的?”李雲微瞪他一眼,一飲而盡,又倒了一杯。

“都是一家人,我站在哪兒都一樣啊。”章遠笑,“好了,別喝太多了,要拼酒,改天。”

“不不,這杯是一定要喝的。”李雲微執意舉杯,“同桌兒,今天大家都高興,你能不能給我們一個明白話,你那頓,我們什麽時候喝?”

章遠握著酒杯微笑,“同桌兒,你不如問問我,什麽時候去納斯達克上市。”

“媳婦兒,別喝多了。一會兒他們灌我,我還指著你背我回家呢。”常風攬著李雲微的肩膀,“你可別先倒下了。”

一時氣氛微妙。

眾人拉著新人合影,章遠照完相正要轉身,李雲微一把拽住他:“剛才她來電話了,我問是否要你聽,她馬上就掛了,你們到底怎麽了?田馨說你去過美國,怎麽就沒有下文了?你都在忙些什麽啊!”

“前段時間在融資,新公司即將上馬。我知道很多客戶的專業需求,所以打算做軟件開發的時候,代理一部分國外的專業軟件。其中一大部分工作,就是需要聯絡上家供貨商,我的第一站,當然是美國。”章遠笑,“下文正在寫,怎麽會沒有?”

“就算是連載,拜托也要實時更新。你把所有的決定悶在心裏不和她說,傷人傷己,剛剛她打電話來,我說讓你聽,她當時就掛斷了。“”李雲微交給他的一封信,“我表弟出國,借了何洛當年的申請材料,沒想到裏面還有一封信。我不想還給她,因為會害她很難過。既然你決定要怎樣做,我不妨給你。反正,這封信本來就是要給你的。你可以看看,她當初是怎麽想的。你有很多顧慮,難道她就沒有嗎?總有一個人要積極主動一些。”

時間是分手的那個冬天,信紙上有洇開的幾個圓圈。

上面是何洛的字跡:“當我提起筆來,眼淚就忍不住湧出來,哽住呼吸。你還記得麽?女籃訓練時你捉住我的手掌;我牙疼時你推薦的牙醫;你吃過我的棒棒糖,說酸的牙都倒了;你借了一輛除了車鈴不響,哪兒都響的破自行車,吹折扣捎帶我去兜風;你一天給我寫四封信;你風塵仆仆站了二十多個小時來看我;你叫我野蠻丫頭;你說,何洛,我記你一輩子。

“但你說放手,就放手了。你有沒有想過,此後在我身邊的人就不是你了,或許你並不在乎,是麽?但想到你身邊的那個人不是我,我會難過得心疼,疼得我恨不得自己沒有長這顆心。

“我知道,你很累。我也很累。我也想停下來喘口氣,歇息一下。我一直認為我們是同伴,走累了,互相拉一把,誰也不會丟下誰。可是,你說,你走吧,我們不是同路人。我們的感情,是彼此的負擔嗎?”

已經這麽多年了,字符的邊緣柔和地模糊起來,但當初的心痛卻歷久彌新,依舊真切。章遠一個字一個字細細咀嚼,不緊攥緊拳,心疼得不停顫抖。

三月末,田馨和老公開車去華盛頓看櫻花,途中經過何洛居住的小鎮。

“和我們一起去吧!”田馨勸她,“天氣這麽好,就當是去散心咯。看你最近又開始長痘痘,還在額頭上,睡眠質量沒保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