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被拒絕的吻

當許嘉言還是個藥罐子的時候,醫院的住院部對他來說並不陌生,他只是沒有料到自己在成年以後還會被逼在此消磨掉一星期時間。

因為受攻擊原因不明,許嘉言在嚴詞說服姜艾後把火牽到了自己身上,大家顯然也都相信,他比姜艾招惹是非的可能性要高得多,所以許母王雲麗光是想起車輛維修的費用就頗為頭疼。這筆錢許家當然不缺,關鍵是姜艾堅決不肯收,只推說有保險,王雲麗平白受了一份這麽大的人情,心裏哪過意得去,到醫院看到兒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傍晚,王雲麗給兒子送飯的時候碰見了蔡繼宏。

蔡繼宏是嘉言的師弟,卻比他大了九歲,只是因為入門晚一年讓嘉言占了名義上的便宜。當年在趙大師門下習武時,蔡繼宏和許嘉言都來自Z省,兩人感情格外好,回到C市後,嘉言上大學開咖啡館,而蔡繼宏集合了一幫兄弟,開了一家獵鷹保全公司,越做越大,如今也是知名的企業家。

蔡繼宏多次拉許嘉言入夥,許嘉言都以志不在此推了,只是偶爾幫他測試一下安保漏洞,每回新丁特訓的時候也會去過過教練癮。因為嘉言面慈手黑,蔡繼宏手下的王牌基本上都在他手裏吃過苦頭,怕他怕得厲害。蔡繼宏和王雲麗寒暄了幾句就告辭了,臨走還丟給嘉言一個“我辦事你放心”的眼神,倒是王雲麗看著蔡繼宏一身老板派頭,難免又叨叨起兒子的不爭氣來。

“你就是被我慣壞了,想著你小時候陪你少要多補償,你想開咖啡店也由你,你看看繼宏……”

“媽,咱家還缺我賺錢?非得我忙得人影都不見你才高興?何況獵鷹的工作是有風險的,你放心嗎?”

王雲麗想想也是,嘆口氣:“我就覺得,你不能總守著那家店,什麽店也開不了一輩子!你看看這回小艾那車修下來都不秀氣,我掏錢她又不要,你到底從哪裏惹來的禍?”

“我哪兒知道,說不定是哪個大哥的老婆偷偷對我一見鐘情,迷上我這張臉了,飛來橫禍唄。你呀,也甭跟姜艾客氣,記著她的好就行,反正都是一家人。”

王雲麗顯然誤會了一家人的定義,罵了兒子兩句不害臊,心裏倒也舒坦了,一時間暢想起抱孫子的好日子來。

“這以後成家養孩子都是錢,你……”

“您放心,我保證不花您一點,把老婆孩子養得好好地,咱副業多著呢!不會比姜艾少掙!”不過前提是,得把老婆哄回來才行。

嘉言想起那群襲擊他和姜艾的人,漂亮的眉毛又皺了起來,讓老蔡派人跟著她保護也不是長遠之計,希望找得到根源。

王雲麗笑著去戳兒子的頭:“你就吹吧!三天兩頭跑到外地去,不曉得做些什麽名堂就號稱副業!別和姜艾比,小汐不嫌棄你就是好的。”

“媽呀,我跟你說多少次了,我和姜淩汐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王雲麗揮揮手,去收拾房間了,只當是兒子別扭不肯認,根本就沒把他的話往心裏去。

蔡繼宏那邊隔天倒是給許嘉言傳回了一點線索,說是嘉言的照片處理過後,加上姜艾手繪的畫像,正與麗景合作的手下肯定自己在出事當天見過領頭的嘍啰。楊伊梅的跋扈和偏執,嘉言是見識過的,只是蔣超然已經入土為安,她居然還對姜艾有如此執念,簡直是走火入魔。

許嘉言只能拜托老蔡再加派幾個人手跟著姜艾,並一再叮囑淩汐、李蓉確保姜艾不放單、不加夜班並每晚都回姜家睡覺,而仍然被姜艾列為拒絕往來戶的他本人,只能靠手機來挽回頹勢。

電話肯定是不接的,道歉的信息、酸不溜丟的情話流水似的往那頭送,也像水一樣嘩嘩地流走了,沒有任何回應,許嘉言熬了五天,尤其想想和小汐都見過面的陳鳴,終於還是趁晚上夜班護士沒留意逃了出來。

姜家和許家都是家屬區最後一排的大四居,嘉言小心地避開了晚歸的人,繞到了人跡罕至的背側,像個莽撞的少年一樣,站在那棵探出院門的老槐樹下,癡癡地盯著姜艾房間的燈光,心中燒著火,卻鼓不起擡腳上樓的勇氣。

夜深了,漫天黑雲如濃墨,西風肆虐,郁郁蔥蔥的小葉灌木低伏,青灰樹幹的槐樹被吹得簌簌作響。嘉言記得朝北那根大枝丫曾經正對著姜艾的房間,而濃密的枝葉會將窺探的身影藏得嚴嚴實實,他少年的時候經常像個小偷一樣躲在那裏,看她坐在窗邊跟戀人打電話,守著小汐寫作業,背晦澀饒舌的外語長文,還有呆呆地思念著某人。

十年就這樣過去了,那枝隱秘的樹杈已經長到了樓上,而他依然是那個守望而不可得的人……不過快了!嘉言給自己鼓了鼓勁,和小汐確定了姜艾在房間後,撿起幾顆小石子,輕輕打在了窗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