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落荒而逃的吻

姜艾要回國的消息許嘉言是從淩汐那裏聽到的,那一刻,他感覺極其不好,第N次後悔起自己倉促突兀的帶有告白意味的言辭。

他想念之前姜艾哪怕去到天邊,閑了也會跟他發幾條信息,聽他貧嘴被他逗笑的日子。他也習慣了姜艾人還沒登機,已經有航班號發到他手機,任她奴役當她隨傳隨到好司機的日子。

許嘉言拿著手機糾結了半天,還是發出了微信。

“姜大嬸,明天我來接你?”

在嘉言惴惴不安等待回信的時候,他並不知道,即將登機的姜艾在聽到他語氣一如既往的信息,大大松了口氣。這兩個月他倆也斷斷續續聯系過幾次,也不知是他別扭還是她多心,總覺得對方是在沒話找話說,完全沒有了以往插科打諢的自在。

姜艾實在不願意一個告白就此破壞了和嘉言的關系,許嘉言在她的生活裏已經是太自然而然的存在,連一個杯子破了她都諸多不習慣,所以她更不願意去設想沒有許嘉言的日常。接機的信息終於讓她踏實下來,她掂著手機罵了句“臭小子”,利索地將航班號發了過去:“馬上登機,明早接駕。”

“遵旨……欸,恭迎您老回國,要帶禮物嗎?”

姜艾撲哧笑出來,兩小的果然是被她調教得不知多乖巧,從來不敢問出國的她要禮物不說,還漸漸有了接風禮的好習慣。她難得捏著腔調應了句:“那就再給哀家買個杯子吧,要大的,像以前那個一樣。”

嘉言的心跳忽然加速,故作調侃道:“這是要送你一輩子的意思?”

姜艾一愣,假裝沒有聽到他話裏的深意道:“嘿!上個月洗杯子的時候,不小心給打爛了,最近都用壺喝著呢。”想起當年嘉言獻寶般送來的杯子,姜艾自個說得有點心虛。

嘉言見她欲粉飾太平,只能從善如流,發揮出一如既往的毒舌:“姜大嬸,你還想嫁人嗎?正常女人不都是……對呀,就是這個意思呢,麽麽噠嗎?”

姜艾被他掐尖了嗓子賣萌給逗笑了:“對對對,想嫁的,當然想嫁的。我就是這個意思。許小白,剛才是老鼠把我手機搶去玩了,它發的,我們重來。”

嘉言哈哈大笑,發著“太遲了”,直到飛機開始滑行兩人才結束了調侃。姜艾在飛機上默默地戴上了眼罩,心情莫辯。而許嘉言靠在店門邊,心不在焉地撥弄著招牌上墜著的舊陶風鈴,那是姜艾高中畢業旅行帶回的禮物。

那時的她還喜歡紮著高馬尾,走起路來甩得恣意又張揚,笑得仿佛斂走所有的陽光,有時候回頭長長的發尾會掃過他的臉頰,像一口軟軟的氣呵在他心上。後來她變得越來越硬,好像成了不懼刀槍風雷的石頭,可她的頭發是軟的,嘴唇是軟的,身體也是軟的,她就在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只要一想到,就覺得記憶都全是柔軟。

姜艾,這一次,你逃不掉。

許嘉言狠狠在心中制定下一堆強勢出擊的計劃,想著明天就能看到心上人的臉,心滿意足地睡了。

可是,第二日的機場,嘉言沒有想到自己首先看到的,卻是這輩子最不想看到的一個人——陳鳴。他的前雇主,他那個小咖啡館的前前主人,姜艾那個別扭的女人從來不提,卻偷偷藏在心頭,過了這麽多年依然沒有放下的人。

陳鳴自然是帥的,姜艾是個無可救藥的顏控,看上過的男的就沒有長得差過。他眉目柔和雋秀,神色若有所思,仍然是一貫的襯衣牛仔褲,一米八七的身高臨風玉立,所以嘉言在人群之中一眼就把他剔了出來,只能揮著手招呼。

顯然,陳鳴也沒料到,自己剛下飛機就碰見了故人。

他拉著行李箱,站在閘口,愣了好久,才露出了溫柔的笑意,用手比畫著向嘉言“說出”好久不見。

而飛機上對著陳鳴英俊的睡顏肖想了一路,待取了行李,終於鼓起勇氣想來要電話的女生,剛被帥氣的許嘉言吸引了目光,又發現同機帥哥沉默背後的殘酷事實後,默默地掉轉頭走了。

可惜了,長這麽帥,居然是個啞巴!

“老板,你怎麽回來了?”

嘉言笑著擁抱了一下陳鳴,表達了自己的友善。

陳鳴微笑著搖搖頭,“說”:“我已經不是老板了,聽說你後來把店子頂回來了,你才是老板。”

“喊習慣了,不就是個稱呼嗎?你去哪兒?我送你?”

因為時間尚早,而姜艾的航班又延誤了一個小時,嘉言看了看表,覺得自己足夠時間去市區打個來回。陳鳴的身體卻忽然僵硬了,他忽然醒悟,連天王老子都從不放在心上的許嘉言,只有一個人能讓他早早地跑來機場候著當司機,他下意識地擡頭往出口望去。

“那個,姜艾的航班晚點了,還要一陣才到。”嘉言搓了搓手,接過他的行李箱,“我送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