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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講找工作。

因為我要與陳小露天長地久,那麽,她最好不要與台灣人來往,不然,就成了我與陳小露、台灣人三個人天長地久了,這是我的想法,其實這一想法頗具局限性,現在看來,我把三個人天長地久這一想法放棄了,實際上是放棄了我與陳小露兩人天長地久的一個可能性,而且是最大的一個可能性,這也是我與陳小露關系短命的一個原因。

讓我們回到前面話題。

為了使陳小露擺脫台灣人,當然,我這麽說也是出於她當時的願望——關於這一點,我事後左思右想,發覺並不確切,在這上面犯了太主觀的錯誤,事情的真相可能是這樣的,我回想到她表達願望時是說她不愛台灣人,但她沒說她愛不愛台灣人給她提供的東西,從她的行為上看,她是愛的。而她說過愛我,但她沒說過愛我的一貧如洗,從她的行為看,她是不愛的。於是,我與台灣人在陳小露那裏被分成兩個部分,也就是說,她當時的願望其實是這樣的,她愛的是我的一部分與台灣人的另一部分,可以模糊地說,她的愛不太完整,但我卻需要一個完整的愛,於是,我主觀地認為,她應當擺脫台灣人,悲劇就發生在這裏。

當然,一點想法上的錯誤不會造成什麽悲劇,重要的是,要付諸行動,這樣才能一錯再錯——我就是這麽幹的,我每次見她,必得催她上進,催她上進的方法便是催她去工作,通過工作獲得經濟獨立。經濟獨立,便可有獨立的人格,有了獨立人格之後,便可與我對等相處,這樣做的目的之一,是要顯出我與台灣人的不同,我認為,台灣人給她一切,而我卻能幫助她自己獲得一切。可以說,我的推理貌似合理,但仔細想來,每一步驟之間都存在巨大的困難,即使克服了所有困難,我的計劃得以實現,那麽陳小露似乎會變成另一個人,面對另一個人我會如何呢?我不知道。目的之二呢,那就是我只為我自己考慮,我的錢不多,因此使用起來就要有效率,我只能去幫助那些很快就不再需要我幫助的人,而無法去幫助那些會因此依賴我的人。

很顯然,陳小露對我的悲劇了解得十分清楚,但她不想與我爭論,於是,便采用拖延戰術,每每我催她立刻動手,她必說要等一等,等她上學,等她學到足夠有用的知識,再去找一個高起點的工作,至於這個起點要高到什麽程度,陳小露只字未提。於是,我們在討論我們不著邊際的前途時,陷入無法解脫的困境。

如果說,懷孕破壞感情的話,那麽我要說,避孕也能做到,避孕套問題看來不很重要,其實不然,如果你在光天化日之下用力撐開它,特別是用力撐開一個彩色的,並把它置於頭頂,你會發現,它足可以給你造成一個很大的陰影。

我要說,我不喜歡操避孕套,我非常不喜歡,我喜歡使用別的避孕方法,我這樣想是出於一種迷信,我相信,在親熱時,兩人之間不該有任何東西存在,兩人應當好得如同一人,因此,我喜歡口服藥法,但出於另一種不同的迷信,陳小露根本不考慮使用藥物,她認為藥物使人發胖,不僅如此,她對別的避孕法也不信任,她就相信避孕套!

這就使我們之間在最不該爭吵的時候進行爭吵,比如,兩人一絲不掛地躺在床上,討論的不是如何進行肉體享受,而是我拿著一粒避孕藥對她說吃吧吃吧,她拿著一個避孕套對我說戴吧戴吧,在我的記憶裏,至少有兩次,在氣憤之下,我自己吃下避孕藥,扔掉避孕套,倒頭睡去。當然,這種情況極少,更多的是,我們為這個問題爭論不休,如何爭論?自然涉及到我對她是否關心,還涉及到她的性史與我的性史,以及我們對彼此性史的看法等等問題,實際上,這是兩種迷信之間的交鋒,話題雖多,論證雖有力,但實在缺乏理智。

就以上兩點,我本可以寫出五本小說,也許很多讀者更希望看到那五本小說而不是區區上千字,但我認為,這種場面描寫雖有趣,卻十分繁瑣,我把要講的講完了,再羅唆下去實在沒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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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除了爭吵,我們也有一些有趣的時光。

講色情話和恐怖故事當屬此列。

我與陳小露時常相互打電話,有一陣每晚必打,陳小露是電話高手,通過電話,她可以辦成很多事,就連讓我在電話線那一頭射xx精都能做到,她的拿手好戲是扮成六七個姑娘,逐一與我上床,直到我頂不住為止。

我呢,我會講恐怖故事給她聽,因為陳小露最怕聽恐怖故事,但又對恐怖故事最好奇,發現這一點很偶然,一天夜裏,我正在寫東西,陳小露打來電話,與我聊起了文學,聊著聊著便聊到莫泊桑,於是我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