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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兒?”我聽到她這麽問我。

“我?”我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上午我接到她電話,說要我到學校門口接她,但接她以後怎麽樣卻沒提,她這樣一問,我更摸不著頭腦了。

“你今天有事嗎?”她又問。

“沒有。”

“你陪我去友誼擦車吧。”

我點點頭,未說一聲,我們一前一後,走向路邊她的汽車。

“我總是在友誼擦車。”她說。

我們上了汽車,開到友誼賓館裏面的一個停車場,有工人上來擦車,我站在一旁,正是下午四點半鐘,停車場上沒什麽人,陽光充足,陳小露與我站在一起,看著工人們用接著水龍頭的皮管子把車沖洗幹凈,又用肥皂水擦了一遍,又用水沖去肥皂,又拉開車門,把儀表板、方向盤擦幹凈,拖出腳墊子,在空中抖凈塵土,最後是玻璃,裏裏外外、一塊塊用擰得幹幹的麂皮擦得透亮,這中間的半個小時,我們幾乎沒有說話。

“你有事嗎?”玻璃擦完,我問她。

“我有一朋友約我找她,她開一個廣告公司,就在薊門橋,我們好長時間沒見了,我要去看看她。”

我點點頭。

“我還要去一個地方找一個人,去拿一封邀請信用來辦護照,下個月我要去一趟泰國,我——我老公要我去的。”陳小露總把她的台灣人稱做老公。

我再次點點頭。

“給我一支煙。”她說。

我把煙遞到她手裏,她就在我旁邊點燃,抽了起來。

我耗在那兒了,不知該怎麽辦,看得出來,陳小露也同我一樣,氣氛沉悶。

“那我先走了。”我說。

陳小露點點頭:“那,好吧——再見。”

我向她招了招手,沖她笑了笑,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笑,也不知如何笑得出來,但我還是笑了笑,甚至想說“一路順風”之類的話,但我沒說,而是轉過身,向一輛停在不遠處的出租走去。忽然,背後傳來陳小露急促的腳步聲,我回頭,只見她向我跑過來。

“什麽事?”我問她。

“你要是沒事,跟我一起走吧,我去廣告公司就說幾句話,去拿邀請信也就一會兒的時間,你在車裏等我,然後,我們一起吃飯。”

我站在那裏,猶豫了半晌,不知該如何應付這種場面。

“來吧。”她拉了拉我的胳膊。

於是,我跟她回到車邊,再次鉆進她的汽車。

一路上,我簡直不知如何是好,想說話,卻不知說些什麽,想下車,也不知該怎麽說,我意識到,陳小露是那種與她上完床就應忘得一幹二凈的人,但是,但是,她身上總像是有什麽東西吸引著我,想想與我有過一夜情的姑娘總也有三四個,但我從未對其中一個產生過像對她那樣奇怪的情感,我不知那種情感是什麽。

隨著見面次數的增多,我感到兩人之間的距離不是變近了,相反,倒顯得越來越陌生,我看著她下車會朋友,與送出來的朋友招手再見,又看著她上車,開到一個公司前,停車,下車走進去,然後手裏拿著一封信邊看邊出來,我看著她再次上車,把信收起,長出了一口氣,然後問我:“去哪兒?你餓嗎?”

我隨便點點頭,沒有說話。

她把車開到一個飯館前,我們一起進去吃飯,這是一個上海飯館,裏面亂哄哄的,我們要了菜,等著吃,陳小露幾次想跟我說話,幾次也是欲言又止的樣子。

吃到一半,終於,她對我說:“咱們算了吧。”

我長出一口氣,點點頭。

“對你不好。”她補充道。

“對我?我倒沒什麽。”

“其實我也沒什麽,我的情況你也知道,我就這樣。”

我再次點點頭。

“你覺得我——”她再次欲言又止。

“怎麽了?”我問。

“我覺得,這樣下去對你不公平。”

我故作輕松地笑了笑,把最後一口飯吃完,然後招手叫服務員結賬。

我們一起出了飯館,我準備與她再見,打輛車回家,不料陳小露卻在我身後問我:“咱們去哪兒?”

我糊塗了,竟不知如何作答。

“去你那兒吧,我弟弟今兒領女朋友回家,我那兒不方便。”

於是,我再次坐上她的汽車,騰雲駕霧似的回到我家,一進門,我們便擁抱在一起,滾到床上,我聽到陳小露在我耳邊說了兩次“這樣不好”以後,我把她抱到床上,開始亂搞,剛完事,我聽到她對我說:“最後一次。”

這句話使我仍未明白是什麽意思,我不知她是指剛做完的一次還是要再做一次。

接下來,我們又做了一次,中間我偷眼看她,只見她雙眼緊閉,幾顆牙齒露在外面,咬住嘴唇,一副很投入的樣子。

事後,她迅速穿起衣服,坐到沙發上,望著靠著床頭吸煙的我說:“我們再不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