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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歡節放假的時候,我從比薩回到那不勒斯,我在小花園裏遇到了卡門,她向我訴苦。“我真蠢,”她哭著說,“他當兵的時候,我一直在等他。我太傻了,我從早到晚一直拼命幹活,就為了幾個小錢。”她說這一切都讓她很厭煩,沒有任何過渡,她忽然就罵起了莉拉。最後她甚至說,莉拉和米凱萊·索拉拉有一腿,因為有人看到他在卡拉奇家的房子周圍轉悠。“戴綠帽子,大把的票子,”她很氣憤地說,“她就是靠這個過活。”
關於尼諾,她沒有說任何一個字。城區的人居然不知道她和尼諾的事,這簡直是一個奇跡。安東尼奧在那幾天跟我講了他打了尼諾,還有他讓恩佐去接莉拉的事,但他只跟我說了,我確信,他一輩子除了對我說過這件事,沒有對其他任何人講過。其余的事情,我是從阿方索那兒聽到的。在我不斷的盤問下,他跟我說,聽瑪麗莎說,尼諾去米蘭上學了。通過他們,星期六做彌撒時,我在大路邊上偶然遇到了莉拉,讓我覺得有一絲欣喜的是:關於她的生活,我知道的比她還要多些。通過我知道的這些事實,很容易推測出她把尼諾從我這裏搶走之後,並沒有得到什麽好處。
她的肚子已經很明顯了,在她消瘦的身體上,簡直像一個腫瘤。她的臉也不像其他孕期的女人那樣充滿光彩,而是臉色發青,顴骨上的皮膚有些緊繃發亮,她變醜了。我們倆都假裝什麽事兒也沒有。
“你怎麽樣了?”
“很好。”
“我能摸摸你的肚子嗎?”
“摸吧。”
“那件事情呢?”
“哪件?”
“伊斯基亞島的事。”
“已經結束了。”
“真遺憾。”
“你在做什麽?”
“上學,現在我有一個自己的房間、所有我需要的書,還有一個類似於男朋友的人。”
“類似於?”
“是的。”
“他叫什麽名字?”
“弗朗科·馬裏。”
“做什麽的?”
“他也在學習。”
“你戴的這副眼鏡真好看。”
“這是弗朗科給我買的。”
“這件衣服呢?”
“也是他買的。”
“他很有錢?”
“是的。”
“我為你感到高興。你學習怎麽樣?”
“拼命學呢,假如學習不好的話,會被開除的。”
“你要當心一點兒。”
“我很當心。”
“你命好。”
“哎。”
她說她七月會生產,有一個醫生給她定期做檢查,就是那個建議她去海邊的醫生,一個醫生,而不是城區的一個接生婆。“我很害怕孩子,”她說,“我不想在家裏生孩子。”我看書上說,最好在醫院裏分娩。她微笑著,撫摸了一下肚子,說了一句不是很明確的話:
“我還在這裏,只是為這個。”
“懷著孩子,感覺很幸福吧?”
“不,我覺得很討厭,但我樂意。”
“斯特凡諾很生氣嗎?”
“他想相信對他有利的事情。”
“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有段時間我發瘋了,我去比薩找你去了。”
我假裝什麽也不知道,很驚異地說:
“在比薩?我和你?”
“是的。”
“假如他問我,我就這樣說?”
“你想怎麽說都可以。”
我們告別了,說我們會通信,但我們從來都沒有通過信,我也沒有打聽她生孩子的事。我時不時會冒出一種邪惡的念頭:我希望會發生一些什麽意外,讓那個孩子沒法被生下來。但我馬上就會打消這種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