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能忘卻的

賀雲舒對方洲有諸多幻想,精神和□□。

奈何一開始便戴了面具,事事別扭。

既然打定主意要離婚,便捏著他想挽回的心,全都掙回來吧。

連本帶利。

十五歲那年的夏天,賀雲舒中考順利結束,被本城本區一所赫赫有名的高中錄取。父母十分開心,便由得她敞耍,還給了一筆不菲的零花錢。

錢有了,時間也有,她就駐守在小區外面的書店看書,沉迷在言情小本和武俠科幻的世界裏。

最被她青睞的,當然是夾了一半肉的狗血男女糾纏。

她一邊暢想裏面的帥哥到底有多帥,一邊努力研究裏面的親吻、撫摸和更進一步的動作如何完成。

青春期的少女,荷爾蒙和精力都異常旺盛,若不能發泄在現實世界,那幻想世界一定精彩得要爆掉。

賀雲舒環顧四周,學校裏的男同學嫩得擔不起那些成年人的**,而小區周圍的老老少少著實算不上什麽英俊好看。

她對書裏的角色有多麽暢想,對現實世界的異性就有多麽的失望。

直到某天,小區門口匯聚了許多人,聯合起來去對面的車場討公道——車場早晚出入各種百噸載重的大卡車,將路面壓得粉碎。小區人出行困難,而且經常遭受水管爆裂的痛苦,已經忍不下去了。

賀雲舒跟著大人去看熱鬧湊人頭,混進了車場。她驚嘆地看著比人高的重卡車輪,在人縫和車縫裏鉆來鉆去,然後就看見了方洲。他一身白襯衫,領口松松地垮著,露出一大片鎖骨。他坐在高高的車架上,同旁邊的少年人說話。那日的太陽光太亮,照得他眉發如同墨染一般,連捏著煙的樣子也有幾分毫不在乎的落拓氣。

她眨了眨眼,以為自己看錯了,生活裏怎麽可能出現言情男主樣的人。

然遠遠地有人在叫,“方洲,你爬車頂上做什麽?快點滾下來!”

方洲明明聽見了,卻當沒聽見一般。他身邊的少年戳了戳他,他將煙塞口中,用力吸了一口,直到那火光燃到煙蒂的盡頭才拿下來,用力按在車架的鐵皮上熄滅。

完事,他兩手撐在架子上,雙足懸空,似要跳下來。

四五米的高空,一個不好就要整骨折。

賀雲舒驚叫一聲,“你要做什麽?”

方洲偏頭看她一眼,下巴往上擡了一分,“哪兒進來的?讓開,別擋路。”

說完,他放了手,整個人如大鵬一般從落下來。

她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看得面紅耳赤,口幹舌燥。

方洲站穩了,拍拍手上的灰塵。他盯著她看,她有點兒膽怯地往後退,他卻一胳膊撐在旁邊的車輪上,擋了她的去路。他沖她支支下巴,“你誰啊?進來幹嘛的?”

賀雲舒背後是被太陽曬得滾熱的橡膠輪胎,前面是他比輪胎更熱的呼吸。那呼吸裏帶著少年人特有的生氣,也還有煙草被火灼出來的烤香味兒。

她從未見過此種形狀的少年人,更沒見過眉眼如同刀削斧鑿出來一般的。

如果說英俊,大概這樣的才算得上吧。

“沒——”她結結巴巴,手背在身後,頭偏到門的方向。那處許多大人正在同車場的管理人員吵鬧,聲嘶力竭。她道,“我跟著進來,看一看。”

車架上另外一個少年也跟著跳下來,蹭過來戲耍地打著人高的輪胎道,“看?搞破壞吧?小姑娘,知道一個胎多少錢嗎?要搞壞了,賣了你也賠不起。”

說完,要伸手捏她臉頰。

賀雲舒一驚,身體一縮,從那人胳膊下鉆出去,躲到方洲旁邊。

那人還要追過來,方洲卻擋了擋。

“好好好,你看上的,我不動。”那人攤手,嗤笑一聲,晃蕩著走開。

方洲罵了一句臟話,叫他滾。

人走,賀雲舒就要道謝。

方洲卻皺著眉看她,仿佛看個什麽小動物一般。他有些嚴厲道,“到處亂逛,閑的呢?回家去,好好寫作業。”

賀雲舒嚇了一跳,轉身飛快跑走。只剛跑出去,便聽見一陣笑聲。她轉頭,卻見另外那個少年拍著車板猖狂地笑,而方洲卻叼了一根煙,滿臉不耐煩。

她既懊惱又羞憤,更不明白為什麽野慣了的自己怎麽一看他,就心慌意亂得不行了呢?

只不過,自那日後,賀雲舒再看言情小本上男男女女的親熱,很自然地就帶入了方洲的臉和身體。

如果,那樣的臉,睜著一雙黑眼睛,居高臨下地壓下來,親著她的唇。

她該怎麽辦才好?

只是想一想,全身就**的燙。

賀雲舒調了一天年假,沒跟任何人說,照樣早晨開車出門。

不過,車停去單位後,拎著背包上了高鐵。

高鐵約莫一個半小時,抵達了另一處繁華的都市。

她下車,直奔酒店會場,混在人群裏追尋方洲的身影。他穿著規規矩矩的黑色西裝三件套,襯衫的領子扣到最上面一顆,領帶打得嚴嚴實實,連額側的頭發也打了蠟往上梳,露出飽滿的額頭和眼型來。趙舍緊跟著他,偶爾會將頭親熱地靠過去,說一些必要或不必要的話。他會主動去見一些人,也有人主動來認識他。等到交換名片的時候,趙舍不斷地收發,很快便積了一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