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蜜月之旅(11)
說到奧斯卡·王爾德,牛津大學有一個Newdigate獎,頒發給牛津大學在校學生的英語作品獎項,今年的獲獎作品是王爾德的長詩《拉文納》。
“一年前呼吸了意大利的空氣——
我覺著北方的春天很是愜意——
田野被三月的鮮花染得燦爛,
歌鶇鳥在長毛松樹上唱得酣,
烏鴉呱呱地叫驚飛了啄木鳥,
朵朵白雲在天空裏你遊我跑,
……
再見!再見!月亮,那銀色的燈,
把我們的子夜照得白日一樣明亮,
照亮了你的高塔,護衛著那聖地,
但丁睡眠、拜倫曾經棲居的地方。”
*
這首詩長達七節,數百句,可以說是王爾德美學理論的完美體現。照例,仍然被阿瑟·蘭波嘲諷為“太精致的俗套”、“做作的小資產階級的蒼白無聊”。阿瑟沒有競爭這個獎項,一來是獎項要求必須是英語作品,二來他已經不寫詩了。
牛津學生大部分都能熟練讀寫法文,幾乎人人都讀過阿瑟的兩本詩集;除了王爾德和他的朋友那一小撮之外,大部分人都承認從韻律和音樂感來說,《拉文納》確實做到了詩歌的頂端,但他沒法跟拜倫詩歌中的那種激情相比,確實有點過於雕琢,為了追求美感,放棄了激情,不能跟拜倫相比;
至於蘭波,他要是寫英語長詩,本屆Newdigate獎就沒王爾德什麽事了。
可想而知王爾德有多麽氣憤羞惱。
再加上他競爭學生發言代表失敗,兩位同學之間的關系比之前還要糟糕。
但當然,公開場合要是遇到的話,倆人還都能維持表面和平。
*
晚餐吃得不錯。
維塔麗吃了一些素菜,兩只生蠔,貝類可以放在水桶裏養著,倒是比較好保鮮。其實魚類也是放在水桶裏養著保鮮的,都是活魚宰殺,只是她聞不得魚肉的腥味。
加百列和阿瑟為了遷就她,也都沒有吃魚。
加百列總覺得她吃得太少,怕她餓著,想著她要是喊餓就叫蕾拉到餐廳來拿些食物回去,餐廳會一直開到晚上10點,倒也挺方便。
吃過晚餐,三個人一起到甲板上散步。
剛入夜,海風颯颯,微有涼意。
阿瑟給她披上羊毛圍巾,“別凍著。”
“我身體好著呐!”
“那也不能大意。伊莎貝爾平時看著也很健康,這次病得挺嚴重,母親差點以為她沒法好起來。”阿瑟嘆氣。有一個健康的身體是多麽重要啊!
加百列也說:“你最近不太有精神,是不是哪兒不舒服?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
維塔麗想了想,“也沒有哪裏不舒服,就是想睡覺。船上還是太悶了,走來走去就是甲板這一小塊地方。”
“我問過船長了,還有10天就能到紐約。”加百列忙說:“查爾斯說紐約還算不錯,不過當然跟倫敦和巴黎沒法比。也許你到了陸地上就會好多了,我會陪你在紐約多逛逛,你沒準就能找到下一本書的題材了。”
“我手裏這本還沒寫完呢。”她一副懶洋洋的神情。
“慢慢寫,我不急。”加百列逗趣的說。
“你呢,阿瑟?你的新書呢?”
“剛寫完一本,還沒修改。”
“寫的什麽?你之前一直沒說。”
“一個貴族青年倉促結束的一生。”
她不滿的說:“這也太簡短了!這樣說起來可真是沒勁!”
阿瑟笑了笑,“我在福樓拜先生的書信裏找到了靈感。一個叫阿蘭的巴黎青年在歐洲遊歷,他的人生過得十分縱情恣意,喝最醇的酒、騎最烈的馬,什麽事情刺激就做什麽;他去爬歐洲最陡峭的山峰,根本不怕會掉下來摔死;他一擲千金購買美酒,而往往當天就能喝完一整瓶;
他追逐城市裏最美麗的女人,花費心思勾引她們上床,而第二天他就厭棄了她們;他大病了一場,幾乎生命垂危,而一旦病情好轉,又開始追逐美人、盡情享樂。”
維塔麗想了好一會兒,“怪沒勁的。結尾呢?”
“結尾就是,他在一次攀登山峰的時候摔斷了兩條腿,只能躺在床上,於是他有時間回憶自己的一生:他是誰、他做了什麽、他得到了什麽滿足、有什麽人生遺憾,他幸福嗎?他可悲嗎?他能活下去嗎?最後,他決定自殺,了結生命。”
她詫異的看著他:蘭波家和奧蘭家都是天主教徒,雖然說不上太虔誠,但有一點是天主教徒公認的,“自殺者下地獄”。
他為什麽會寫這麽一個故事?他心裏想過自殺嗎?
她沒敢問他。
*
過了幾天,維塔麗臨睡前在浴缸裏泡澡,出浴缸的時候暈倒在地,嚇壞了加百列。他趕緊將她抱出浴室,放到床上,使勁拍她的臉,喚醒了她。
維塔麗迷迷糊糊的,只覺得腦子昏昏沉沉,輕聲喊他,“加百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