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這邊兄弟兩個難得的溫情並沒有傳遞到山裏，敖暻和海拉並肩走著，兩人之間氣氛尷尬得能讓人恨不得原地埋葬自己。

畢竟她們並肩不是因為感情好，而是因為誰都不肯落後。

海拉手裏拎著一只灰撲撲的很像兔子的動物，而敖暻剛才快準狠地逮到了一只小野豬，勝負欲讓她很不滿意。

“這座荒山裏就沒別的東西了嗎？”

“中山的資源相對豐富一些，在到那之前，就請你委屈一下吧。”

“……你們龍族說話都喜歡帶著這種讓人不爽的腔調嗎？”

“我說什麽了？”敖暻有些莫名地看過去。

“你剛才說得我好像一個飯桶。”

“你的意思不就是不夠吃？”

“……”

海拉自認還算是個能說會道的人，但每當她遇上龍族，總覺得自己的智商被迫下降，就像現在她明明只是勝負欲作祟想要壓過敖暻一頭，被她曲解以後卻偏偏沒有辦法反駁——畢竟這些獵物真的不夠填飽肚子。

這熟悉的憋屈感。

“其實我已經介意很長時間了，你說【都喜歡】，到底是什麽意思？”

海拉已經不止一次表現出她和龍族其他成員有過交集，但她從未明說，敖暻也想不到自家有誰會和阿斯加德或者海姆冥界有來往，因為她每個姐姐或兄長都能做到。

“你的理解能力這麽差嗎？”海拉翻了個白眼。

“運用凡人的說辭，你這叫做刻板印象，是一種歧視。”

“哈，我當初可沒少被某人歧視。”

“所以，某人到底是誰？”

“你真的不知道？就沒有人在你面前提起過阿斯加德，沒有人給你把海姆冥界當成睡前故事嗎？”

海拉無比堅信那個人一定會把海姆冥界的事情當個笑話講出來，尤其是那些年她的黑歷史都是那人一手促成，如果她不把那些糗事給自己的寶貝妹妹當成睡前故事講出來，海拉願意把自己的名字用百國文字倒著寫。

敖暻有點茫然地搖了搖頭。

如果不是遇到洛基，敖暻根本沒有聽說過阿斯加德，更別說偏遠危險的海姆冥界，她的兄長們也不會給她講這些有些危險的異族故事，所以海拉這樣篤定的樣子著實讓她有些糊塗了。

“……就知道她的話一句都不能信。”

海拉臉色突然就冷了，這個答案顯然不是她想得到的，她那雙墨藍色的眸子在暗夜中流轉著野獸般危險的寒光，但那殺意並不是沖著敖暻的迷茫，而是隱藏在她迷茫後面的真相。

這個情緒敖暻倒是很熟悉了，她從小到大不知道見過多少次，於是她下意識流露出了同情的神色，拍了拍海拉的肩頭:“我三哥確實挺不像話的，居然變成女人騙你。”

“她告訴我，自己在族中排第二。”

回憶洶湧而至，海拉顧不上介意敖暻放在她肩頭還未收回去的手，那雙眼睛透過那雙金色的眸子，看到了另一個人。

“海拉大人，莫德古德被一個外界來的女人打得快不行了！您快去看看吧！”

彼時海拉剛收服了海姆冥界中的勢力，腳跟才站穩一點，最是忍不了自己地盤上出現意外，更別說這種堪稱推翻她的行徑。

她用最快的速度抵達了水晶橋，還沒等她踩上去，就見收橋人莫德古德從吉歐爾河另一邊飛過來，狼狽地跟她擦肩而過，摔在地上吐出一大口血。

“？！”

這挑釁的成分可就太大了，海拉立刻亮出她的雙刀，準備去找那個不速之客算賬，卻見橋上走下一道碧綠的纖細身影，對方步伐很悠哉，仿佛把海姆冥界當成了郊遊的花園。

“什麽東西，也敢來冥界撒野？”

聽到她的聲音，那身影頓了頓，終於從橋上的濃霧中走出來，露出一張海拉從未見過的臉。

一對細眉舒展向兩鬢，秀如柳葉，濃似染黛，那雙眼睛中間圓潤而兩頭稍尖，像是某種果實的核，眸中璀璨的金色幾乎能驅散冥界的濃霧，這讓她每個眼神都靈動得像貓一樣。鼻子秀氣而挺翹，只是因為太冷，她呼出來的氣息在鼻尖上凝了一層白霜，看起來凍了好一會兒。她的嘴唇飽滿卻沒有血色，嘴角微微翹著，看起來有幾分風流，但其實沒有任何笑意。

這個人雖然長得堪稱艷麗，卻偏偏透露出英氣，雖然看起來是笑著的，通身氣質卻極冷也極危險，她將自己籠罩在毫無威脅的碧綠色廣袖大袍下，看起來纖細脆弱，卻把冥界第一道關卡的看門人打得爬不起來。

聽了海拉的問話，女子又靠近她幾步，沒有梳起來的幾綹碎發被寒風吹得四散。

“過路人，想在貴寶地歇歇腳。”

“呵，過路人？”海拉冷笑一聲，“歇腳用得著打傷我的部下？”

“你的這位部下，不肯放我過河倒也罷了，還要吸我的血，我不打死他，已經是手下留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