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洛基深吸一口氣，一個合格的反派人物絕不能歇斯底裏，他要保持自己的風度，於是他展露出了一個矜持優雅的笑容，非常好脾氣地把話接了下去。

“是我失言了，我是說，從未見過您這樣手段高明的大能，敢問您的尊姓大名？……為了表示誠意，請容我先自我介紹。我是洛基，來自阿斯加德的……天空行者。”他勾唇一笑，隱瞞了自己的邪神身份。

綠裙姑娘歪著頭看看他，金色眸子裏滿是天真，這樣的人在洛基眼裏總是很好騙的，但卻又很不好對付，因為他們做事從來不看目的，只是因為想這麽做而已。

所以常不按常理出牌，就像索爾那樣，太耿直了反而讓專攻計謀伶牙俐齒的洛基很頭疼。

而這姑娘，怎麽說呢？她甚至不是索爾那種暴脾氣，說話都是輕飄飄軟綿綿不緊不慢的，對峙的時候他這邊如臨大敵，而她就好像坐在咖啡廳裏一樣悠然自得，站在這狂風大作的萊克斯大廈頂端也跟站在自家陽台上透風似的從容不迫，一點都沒打算跟他硬碰硬，反而讓洛基更緊張了。

“吾乃龍族八公主，敖暻，來自華夏境內東海龍宮城。”聽到洛基自報家門，敖暻也不忸怩，幹脆地也報上了自己的家門，但是卻沒想到洛基沒聽說過。

這也難怪，大家體系不同，洛基固然喜歡泡在書房，卻也很少涉獵東方神話，對此所知甚淺。不過他倒是知道萬神封榜的傳奇故事，因為這個索爾比較感興趣，奧丁時而會跟他講一講，自己便會旁聽。

索爾就是喜歡那些打打殺殺的故事，難得看點兒書，倒敢去鉆研別人的世界了……自己的國家都沒琢磨清楚呢。

洛基輕哼一聲，卻也不敢小覷面前的姑娘。神話總是誕生於神之後，誰知道這個看起來剛成年的小丫頭底子多深，而且東海龍族……一聽就不好惹。

“原來是八公主駕到，失敬失敬。”洛基要讓別人對他產生好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他到底知道這些有底蘊的家族都喜歡什麽樣的遣詞造句，說話也就文縐縐起來，要是不看他臉上掛著的假笑和顯見的外族容貌，倒很有一番中華貴公子的味道。

然而敖暻見人奉承見得多了，也根本不吃這一套，接著向前迫了一步:“我不聽這些虛言，你只告訴我這些怪物你要不要解決？任它們在世間作亂也太過礙眼，依我族的規矩，我是不能坐視不理的，更何況他們此時傷害的都是無辜人類。”

“無辜人類被您擋得嚴嚴實實呢。”洛基往下瞥了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說。

那些尼爾福海姆人仍然在樹林上方打轉，整個城市被一片濃綠保護得滴水不漏，以他的目力，能看到那些螻蟻已經從房子裏出來觀戰了，實在安全得不得了。

“應當的。”敖暻擡著金色的眸子，眼中倒映著洛基的身影，“所以我只問你要不要解決這些怪物，否則就不通過你了。”

“……Lady，此前我答應過別人要為他們找到更好的生存環境，中庭是再好不過的選擇。我也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所以，恕難從命。”他倏忽出現在女孩背後，準備再偷襲一次，結果杖尖兒還沒遞出去，女孩就輕巧地躲開，再度轉過身來看著他。

“我勸你最好還是別這麽做。”即便被偷襲，敖暻看起來也不惱，倒還能好生規勸洛基，“世間何止這裏一處好地方，而且他們想要活得更好，難道地球人就該以死亡為他們騰位置？引起人類的反抗，更是得不償失了。”

“螻蟻的反抗意識在神的面前不足為提。”洛基有些輕蔑地說，“而且這對地球來說也未嘗不是件好事，當一部分人被清剿，剩下的人就能獲得更多資源。”

“如果把自己的意志施加在人身上，那他永遠都不會是一個真正的神明。”敖暻淡淡地說，“神之所以能成為神，就是因為我們能主宰生死，但卻不會這麽做——而且，你為什麽會產生這種觀點？如果你想統治人類，他們都被清剿了，你又如何登上王座？台下無人怎可稱王，你也沒法肯定自己能活到那個時候。”

這話倒是戳在了重點上，洛基的眉梢微微一挑，視線轉向了權杖上的寶石。

這倒也是，他沒有必要為了尼爾福海姆而做出這麽大犧牲，而且不成功便成仁，他鬧得這麽大，被奧丁知道也肯定會被懲治。敖暻這麽一提點，他背後還真有點兒發冷。

“但是奧丁我開罪不起。”其實這才是最重要的問題，雖然被稱為謊言之神，他卻瞞不過眾神之王，也瞞不過海姆達爾的眼睛。“如果我能占領中庭，或可與他一戰，如果就這麽放棄了，我必死無疑。”

“奧丁到底是什麽？”

於是洛基就給敖暻講了一些這位九界之王的事跡，他是想恐嚇小姑娘的，所以一些細節上他有所誇大，尤其強調他可以永生，還有戰無不勝的記錄。同時他心裏不禁抱怨索爾——不就是剪了希芙的頭發？又不是長不出來了，至於這麽生氣麽？還非讓他來找可以生長的假發，簡直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