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一年的萍陽最壞的天氣也就是下雨了。

二十八的下午那個談了三個月被分手的朋友喊她出去玩,開著十萬塊的沃爾沃一路朝西往香江市裏去。車裏放著蔡琴的恰似你的溫柔,在這時速一百邁的高速公路上陳迦南聽得昏昏欲睡。

“毛毛。”陳迦南出聲,“換首歌聽聽。”

電台一切,陶喆在唱忘了是怎麽開始。

陳迦南慢慢睜開惺忪的睡眼,望向窗外一個地方愣愣的看。記得後來單身男女2上映,她一直沒有勇氣去看,這首歌卻反復聽了無數遍。

“程子欣最後和誰在一起了?”毛毛忽然問。

陳迦南偏頭想了想:“你覺得呢?”

“方啟宏吧。”毛毛聳聳肩,“張申然……還是算了。”

陳迦南笑了笑沒再說話。

毛毛帶她去了搞貿易出口的朋友那兒玩,那地方有些偏西郊,隱蔽在一個小弄堂裏,門口兩個大石獅子,看著沒什麽唬人的門面,一進去卻都是些古色古香的鏤刻式建築。

有侍者帶她們去包廂,還未進門便聽見一聲笑。

牌桌上的男女興致正好,話題大都是些生意上的事情。陳迦南就坐在一邊玩手機,也不太愛找話摻和進去。

只聽毛毛說:“西平那塊地怎麽還沒批下來呀。”

“那地方可是寶山。”一個男人打了張牌,“找一般人壓根沒用。”

“那找誰?”

男人故意壓下身子,問:“沈適聽過嗎?”

在距離北京兩千公裏外的香江聽到這個名字,陳迦南覺得手都顫了一下。分開兩年之久,她都快想起不起他了。印象最深不過他愛抽的煙,還有一身酒氣的樣子。

“祖上三代都是將軍輩兒的,聽說年輕的時候犯渾搞出了事兒去B城待了三年,照樣風生水起。”男人說,“前兩年好像又回了北京城。”

“這種人我哪兒找的起。”毛毛白眼,“你也得說個靠譜的呀。”

男人哼笑:“哥能說出來自然就有門道。”

“不會以身相許吧?”毛毛驚悚的捂住胸,“我可不幹。”

“不是哥貶低你。”男人哈哈大笑,“那些人玩的都是明星,要什麽樣兒的沒有。”

毛毛問:“到底什麽情況?”

“聽說他這兩天要去江南那塊,我一個朋友半道上好說歹說給截了。”男人神秘道,“不出什麽意外的話,明晚就來這兒……”男人食指朝下用力指了兩下,“下榻。”

至於後來說什麽陳迦南記不清了,只記得最後那句“把人伺候好了什麽都不難說”。不知道毛毛和他們後來玩到了幾點,她是撐不住早早就歇在了二樓客房。

以前也是這樣,那時候她還跟著他。

晚上陪著他玩累了就先去睡覺,有時候也見過第二天醒來他們一堆人還在玩的場面。也有人開玩笑道:“沈三兒可是圈裏出了名的會玩兒,陳小姐有福了。”

陳迦南大都不置可否,只跟著笑。

現在想來他對她也還算挺好的,至少沒跟她真正紅過臉。大多時候都是老張開車來學校接她,他就坐在後座,明明一臉倦意,卻還會問她晚上想吃什麽。從來都是不鹹不淡的口氣,七分的漫不經心。

那時她的目的也不單純,和他在一塊都是紅唇短裙惹他膈應。他倒是不會說什麽,最多只會扯扯她的裙角,嫌棄的皺一皺眉頭,她得逞似的在一邊偷笑。

倒也有過佯裝冷臉的時候,大冬天的她穿著絲襪短裙,往往車子還沒開到頭就被迫停在路邊由他動手動腳,不滿的沉聲說,穿這麽點兒要給誰看。

香江的夜比萍陽要涼,那一晚陳迦南睡了又醒。

第二天清晨她就跟毛毛分手打車往回趕,家裏外婆在包餃子,陳母在給房門貼福字。陳迦南走近接過陳母的福字,說著低了。

“今兒回來這麽早。”外婆從餡兒裏擡起頭,“不好玩?”

“都打麻將。”陳迦南說,“沒意思。”

“你往年不挺喜歡跟毛毛他們樂嗎。”陳母在水龍頭下洗了洗沾了漿糊的手,“大年三十都不著家,今年轉性了?”

陳迦南糾正:“是長大了媽。”

外婆嘿嘿笑起來:“過來和我包餃子。”

不知道是不是日子越來越好了,年味兒也是越來越淡了。除夕夜的街上冷清的只剩下來往的車子,大門前的紅燈籠在風裏搖曳。

外婆守在電視機前等聯歡晚會,說:“以前三十趕集殺豬,蒸一大鍋饅頭吃到十五,大年初一串門磕頭,現在真是一點年氣兒都沒了,貼個對子都不熱鬧。”

“毛毛不是朋友多嗎。”陳母忽然插進來一句,“沒給你介紹幾個?”

陳迦南扶額:“……”

大過年親友間的話題不是工作掙多錢就是相親和男票,陳迦南有那麽一刻特別想遠走他鄉不回來。新聞聯播剛開始沒幾分鐘的時候,有朋友短信祝福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