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唐兩條龍(5)

莫名其妙被叫過去,莫名其妙讀了些字,又莫名其妙被放了回來。

這是李澈對這段經歷最開始的想法。

李凝倒是比他想得多一些,但也只是奇怪李世民看她的眼神和先前有些不一樣,至於具體有什麽地方不一樣,她卻是想不明白的。

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去想。

回去的時候,李澈拉住了李凝,他已經發覺了不對勁,並不想在這個時候和李凝分開。

仗著旁人聽不懂他們的話,李澈回憶了一下剛才的細節,斟酌著對李凝說道:“你注意到那個正廳外面掛著的匾了嗎?”

李凝點了點頭,說道:“不認識的字。”

李澈臉色凝重地說道:“我也一樣。”

李凝驚了一下,倘若她說有什麽字不認得,那必然是她自己沒學過,但李澈不一樣,除了精通各種樂器之外,他經常自己填詞作曲,也喜歡看書,她不知道自家哥哥算不算有文采,可總不會連匾額上的字都認不得。

李澈又道:“之前我就有些奇怪,那個帶我們回來的將軍器宇不凡,應當出身不錯,不可能沒學過官話,剛才見到那兩個中年男人,他們兩個人各有口音,但總體來說,發音近似於那個將軍的語言,我總有一種感覺……”

剩下的話他沒有說出來,但李凝已經聽懂了。

她的眉頭先是一擰,隨即又松開了,只道:“也就是說元京城回不去了,這也好。”

除了先前那句下意識的“我不想”之外,她竟是沒再說出任何想離開的話,仿佛並不擔心自己的處境似的。

李澈知道她是不想讓自己擔心。

阿凝從小就很懂事。

但李澈並不欣賞這份懂事,只覺心疼。

他沉思良久,對李凝說道:“剛才我們見到的那兩個人有些古怪,那個長須男子一直在觀察我,我讀完銅書之後,也是他點了頭,那個將軍的態度才有了變化。”

李凝眨了眨眼睛。

李澈冷靜地說道:“要麽是把我們誤會成了什麽人,要麽以為我們的來歷不同尋常,這其中的關鍵點,在銅書上。”

前者有些麻煩,因為身份隨時可能被拆穿,後者更麻煩,假如他的猜測成真,別說來歷,就是戶籍他們都沒有。

李凝說道:“可銅書有什麽重要的?大夏立國以來一直在用,只憑這個就能讓他們放我們走?”

李澈也有些不解,但他還是說道:“一件事既然發生,肯定有解決的辦法,那個將軍和他身邊的人既然對銅書感興趣,短時間之內應該不會對你下手,只是現在無法用銅書矯音學習他們的語言,只能想個法子讓他們從頭教我們。”

然而李澈沒想到的是,接下來的日子,無論他怎麽比劃,明示暗示,整個行宮之內連半個肯教他說話的人都沒有。

這一切源頭都在於房玄齡那句“巫不同人言”。

李世民雖然很想能和李凝交流,但他也明白事有輕重,假如這兩人真是巫,他命人教他們凡人言語,這是一種侮辱的行為。

以李澈的天賦,足足十來天的時間,也就悄悄學會了“更衣”“洗漱”“吃飯”等幾個常用的詞。

離和人正常溝通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更讓他心煩的是這幾天他住的行宮外面來了一個年紀不大的姑娘,也不知道什麽原因,天天堵在門外叫喊,李凝那邊也是一樣的情況,他們都聽不懂這裏人說話,更不知道這兩個堵門叫喊的女子是在喊什麽,看神情她們也像是不大情願的模樣,但就是日夜不停地叫著,幾乎隔一會兒就要喊幾嗓子,很是煩人。

李凝夜裏睡不好,白天也沒法補覺,侍女更不管,她對比了一下自己和門外女子的體格,最終遺憾放棄了和人動手。

為了躲清靜,李凝一早就來了李澈住的地方,他門外的那個女子雖然也叫喊,但人看著斯文一些,嗓門也小,偶爾李澈對她說幾句誰也聽不懂的話,她就會低頭不吭聲一會兒,實在好對付得多了。

李澈告訴李凝,他從門外的那個女子叫喊的話裏學會了一些字,他判斷這兩個女子是原先住在這裏的人,只是地方被那個寧吃皮將軍占了去,她們沒法去找寧吃皮,只能來找他們。

李凝聽得有些懷疑,但還是點點頭。

這幾天她和李澈也見了寧吃皮幾次,隨著見得越多,能讓李澈分析的細節也越多,李澈推測這些人似乎把他們當成有某種特殊能力的人,類似於大夏的祈雨人,禹師。

李凝驚喜之余又很是擔心,驚喜的是倘若真被當成了祈雨人和禹師一類的人物,安全是可以保證了,擔心的是她雖然見過幾次祈雨會,但連祈雨詞都不會背,何況她和李澈又祈不來雨,這是很容易被拆穿的。

李澈比她更擔心,但他沒有在李凝面前表現出來,只是故作輕松地笑道:“想來這裏的人也沒見過真正的祈雨人,求雨只在春夏,我們還有時間,總不會等到他們來趕鴨子上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