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另辟蹊徑

趙太醫戰戰兢兢的給方長霆診了脈,又提出要查看身上的傷口,溫軟自然是挪開了臉。

趙太醫檢查後,說:“傷口雖然已經愈合了,但還是盡量避免碰水著涼,吃食也應當以清淡為主。”

溫軟知道驍王已經把衣服披上了,才擡起頭,一擡頭就看到方驍王微微低頭,眉頭緊蹙,鼻子也隨之皺了皺。

這是嫌棄自己身上有味?

溫軟看出了驍王對他自己的嫌棄。

不該呀,這行軍打仗條件艱苦,也有可能一兩個月不洗澡的,現今還好一些,平時也有人給他擦身子。

溫軟察覺得出來,趙太醫自然也是看了出來,忙道:“殿下剛醒,身體還很是虛弱,為避免濕氣和寒氣入體,近幾日只是能簡便的擦拭一下,等再過幾日殿下身體好了些,下官再調制藥包給殿下泡浴。”

方長霆聞言,自覺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也就點了點頭。

擡眸看向溫軟,只見她一副“關切”的模樣,隨即想到自己經過了稷州山谷伏擊一事,醒來太過平靜,太過不妥了。

醞釀了一下。揉了揉額頭,面色沉重的問道:“本王記得追趕叛黨余孽到稷州峽谷之時,遇上了不明隊伍假扮成了我朝的將士,趁我軍不備之時……”話語一頓,似乎想到了什麽,驀地擡頭,看向溫軟,急切的問道:“眾將士呢!?”

溫軟原以為驍王不會這麽快想起被伏擊的事情,他不提,她也就不提,等日後再說,可誰知他忽然想了起來,下定決心扮演一個體貼賢妻的溫軟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因想著說些什麽話,也就沒有注意到驍王的手微微的僵了一下。

“殿下請節哀,待養好身子,再為將士洗刷冤屈。”

方長霆看著她,手緊緊的握成了拳,深吸了一口氣:“此去,還剩多少人?”

“重傷在內,二十六人。”她報的數字,也是宋瑯告訴她的。

“重傷的十余人,也脫離了生命危險。”趙太醫在一旁道。

方長霆沉默了下來,本以為已經能平靜了,但再次聽到三千將士幾乎折損的消息到,還是覺得有一塊石頭壓在心口上,難以呼吸。

“方才賊人來襲,有許多的將士受了重傷,下官先行告退去醫治將士。”趙太醫擡頭看向驍王。

方長霆陷入了沉思,沒有任何的回應。

趙太醫只好把目光轉向溫軟,溫軟看了眼驍王,以為他痛心疾首無暇顧及身旁,便朝著趙太醫點了點頭。

趙太醫緩緩的從房中退了出去,關上門後,深深的呼了一口氣。

——真是份苦差事。

再轉身看外邊正在收拾的殘肢斷腿,冷風帶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襲來,兩根小胡一抖,脖子一縮。

造孽呀造孽呀。

房中的方長霆垂下眼眸,心思百轉千回。

這一回可要在父皇駕崩之前好好的算計了,該死的一個都逃不了。

“殿下,那些人既然能假扮友軍讓我軍松懈了防備,說明他們早已經蓄謀已久,在峽谷被伏擊也並非殿下的過錯,殿下切勿灰心,天理昭昭,惡有惡報、善有善報,妾身信殿下,他日必定能為那三千好兒郎沉冤昭雪。”

溫軟這話也存了真心實意的,她一個婦人也知道,自古奪嫡本就是白骨累累的路。可到底還是數千條鮮活的人命,沒有死在戰場上,倒是冤死得不明不白,這仇本就該報。

聲如其名,溫軟的聲音就像她的名字一樣,溫溫軟軟,但聽到耳中卻不覺得會發膩,反而讓人心情平靜。

見她安慰得起勁,方長霆擡起了眼眸,盯著她看。

他想從她的表情中找出半點虛情假意的痕跡,但不知道是她偽裝得太成功,還是真情實意,他一絲虛假的痕跡也找不出來。

被直直盯著看,溫軟被看得不好意思,低下頭,聲音漸漸的小了:“反正妾身信殿下。”

低下頭,才發現自己的手還擱著他的拳頭上,忙把手拿開。

手背上少了些許暖意,心底有一絲不明所以的失落,未待深思,門又被敲響了。

今晚當真熱鬧。

月清煮了肉糜小米粥過來,兩個月來從未飽腹過的方長霆,擱下了沉重心思。

手依舊無力帶著顫抖,只得靠溫軟喂食。

起初是月清準備喂的,但溫軟見他皺了皺眉,就讓月清準備去讓人把熱水提上來給方長霆洗腳,她來接手。

大概是一個喂得順手了,一個被喂得習慣了,氣氛倒也融洽。

喂完之後,再由小廝伺候了洗腳,已經是五更天了。

方長霆醒來不久,耗費了心神,沒有心思再想其它,一沾枕便睡了過去。

見人已經睡著了,溫軟小聲的讓月清下去休息,她守著就好了。

屋中只剩下溫軟和睡著的方長霆,走到了床前,看著熟睡中的男人,溫軟重重的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