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新郎墜馬

柳念絮擡眸輕笑,並不避著人,揚聲道:“這也是我的運道,老天保佑,才叫我沒被那起子小人算計了去。”

大太太便緊跟著奉承道:“娘娘能做娘娘,自是有天大的福分,那些陰詭招數到您這兒,都會遇難呈祥,逢兇化吉!”

柳念絮彎唇一笑,如畫的眉眼跟著染上笑意,一下子亮堂起來,恍若佛光普照。

一時之間,滿屋婦人跟著疑惑,莫非太子妃當真是天定的福分?所以無倫沁嬪如何折騰,都未曾損她分毫?太子妃出嫁前,那般卑微苦難就像是鳳凰涅槃,如今正似浴火重生的鳳凰。

這普天之下,再難找出一個和她一般無二,父母皆身份高貴,自己卻被人看不起,苦難重重的女子。

神佛之類的話語,尋常人不敢觸及。眾人的話題依舊繞著沁嬪和溫圓圓打轉,只是不知何時,從嘲諷變成了說,這是沁嬪等人的報應,天道輪回,恰如是也。

柳念絮輕輕一笑,並不阻攔。

再過一刻,燕王府便有人過來請女眷們去前院觀禮,原是花轎到了。

柳念絮款款起身,笑道:“這麽快?”

那侍女臉上陰晴不定,勉強道:“天色不好,未曾繞城一周。”

柳念絮詫異擡眉,含笑道:“燕王有心,若是路上落雨便麻煩了,如今也好。”

心裏卻生出一絲疑惑來,新婚之日花轎繞城一周本是定例,便是尋常人家,只消請得起挑夫的,便不會落了這個風俗,怎麽堂堂燕王大婚,卻提前回來了?

可別說天氣不好的鬼話,今兒天色不好是真,可若說起下雨還差得遠,其中定是發生了什麽要緊的事情,攔了他們的路。

柳念絮不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面拆台,只含笑著走出去觀禮,身後許多誥命夫人則沒有這般涵養,議論聲四起,大都是在驚訝這件事,個個揣測著發生了什麽要緊的事情。

到了前院,不用問眾人便清楚了。

大紅花轎落在門口,金絲銀線繡出的花紋依舊閃閃發光,新娘子毫發無損站著,唯獨燕王冷著張臉,和新婦一同走著。

他大紅綢緞的靴子上頭,沾惹了些許泥汙,臟兮兮的,看的人眼睛生疼,跟這大喜的氣氛頗為不符。

跟著去迎親的許多勛貴子弟皆低眉順眼不敢說話。

柳念絮被人引著站在女眷首位,瞧著對面的沈穆,微微彎唇一笑,纖細的手指指了指燕王,問他發生了何事。

沈穆搖頭笑笑,臉上顯出些許輕嗤來。

高堂位上獨沁嬪一人,冷著臉接受兒子兒媳婦的叩拜,大禮完成,新婦被人簇擁著進了新房,她才松一口氣,冷淡的目光在沈穆和柳念絮身上掃過,十分不忿。

柳念絮淺淺一笑,隨著眾人一同進新房裏看新娘子,對她的仇恨置之不理。

今日大婚,溫圓圓接連遭受兩次挫折,鮮艷細嫩的胭脂也擋不住她難看的臉色,喜娘戰戰兢兢將玉如意遞給燕王,除卻幾句吉祥話外,再不敢多說一個字,燕王挑開紅蓋頭,便露出新娘子那張難看的臉色。

柳念絮心下好奇,可作為長嫂,依舊盡職盡責地笑起來,“新娘子好樣貌,二弟有福了。”

眾人跟著她,紛紛說起吉祥祝福的話來,可越說,燕王的臉色便越難看。

待到婚儀結束,出了新房的門,柳念絮還未站定,便瞧見二門上的侍女匆匆跑過來,跪在她腳下道:“太子妃娘娘安,方才太子殿下身邊的大人來報,請您一同回東宮去。”

這原是早就說好的,參加完婚禮便可,並不留下吃酒。柳念絮也未曾質疑,只回頭道:“殿下找我許是有什麽要緊事,我便先走一步,諸位自便。”

“娘娘的事要緊。”眾人都奉承道,“娘娘慢走。”

柳念絮又笑了笑,“若沁嬪娘娘問起來,便告訴她,我有急事先走一步。”

“欸,應該的應該的……”

跟著那侍女走出二門,自有軟轎等著,柳念絮坐上去,淡聲問:“今兒婚禮還真快,沒坐一個時辰花轎便回來了?你們可知怎麽回事兒,本宮回去好稟告皇後娘娘。”

“這……”那群侍女皆是燕王府的侍從,一時不敢言語。

柳念絮揮揮手:“都是一家子骨肉,有什麽可瞞著的,再者說,這也不是秘密,今兒在場的人那麽多,你們直說便是。”

“燕王殿下領著花轎回來的時候,從馬上墜了下來。”那侍女開口,“人雖無大礙,連皮都未曾擦破半分,可弄汙了衣袍,連馬兒都不肯再聽話,只得讓侍衛管著那馬兒,匆匆回來。”

這事兒……柳念絮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形容。

大婚之日,新郎官墜馬,簡直是天大的笑話,本朝立朝至今,這等事情,也唯有燕王一個人。

柳念絮假做關切:“燕王當真無礙吧,回頭還是讓太醫來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