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死不瞑目(第2/3頁)

真是計劃沒有變化快,王悅自以為文諫不行就武諫的萬全之策被庾亮的貪婪,蘇峻的野心打亂了。

差點**,計劃遭遇變故,還掛念清河的安危,王悅遭受著前所未有的打擊,未免有些消沉。

王導安慰兒子,“你長的好看不是你的錯,被庾太後窺覬是她的心思不正,那有這種一心想把小姑子的丈夫弄到手的大嫂。蘇峻之亂是因庾亮的貪婪心急而起,和你無關,你無需自責。”

王悅幽幽看著北方,“我和清河都倦了永無止境的爭鬥,選擇歸隱,無奈天下之大,卻沒有一個地方可以過安寧的日子,獨善其身,和平怎麽就那麽難?現在看來,都是士族和皇族的貪婪,永無無法滿足手中的權力,除了父親您能夠忍住皇權的誘惑,甘心當臣子,其余人等,從曹操開始,曹丕,司馬懿、司馬昭,孫秀,齊王,成都王,王澄父子,以前的老皇帝,到叔父王敦,國舅庾亮,太後庾文君,他們都是一丘之貉,有了權力就膨脹起來,想要篡位,士族變成皇族,然後又有新的士族崛起,控制皇族,又滅了皇族,士族變成新皇族。”

“這近兩百年,一直都是這樣的循環,永遠都是這幾個百年家族爭來爭去,殺來殺去,連我和清河公主都難以安穩度日,何況是那些普通百姓呢?他們要麽戰死,要麽等死,贏的士族成為新皇族,那些無辜百姓永遠都是最大輸家。”

“夠了!”王悅一拳打在墻壁上,“父親,這些年的遊歷和思考,我覺得士族門閥才是萬惡之源,才是這兩百多年一直動蕩的根本。他們永遠貪婪,有家無國,只顧家族利益,把百姓視為螻蟻,對皇帝,對蒼生都毫無敬畏之心,只想往上爬,坐在最頂端俯視蒼生,通往龍椅的路遍地都是白骨,但是他們都不在乎。”

王悅一席話,簡直大逆不道,把皇族和士族一起罵進去了。

不過王導不是一般人,他最能包容,提醒道:“你是士族,也是皇族,你姓王,也是司馬家的人,你這樣說,等於自己罵自己。”

不過,王悅憤怒的時候還特地把王導給摘出來,王導還是挺高興的,這兒子沒白養,雖然不是他的骨血,但是比親骨肉還親啊。

王悅說道:“流水不腐,戶樞不蠹。兩百多年來,各大士族輪流坐莊,朝廷都是一潭死水,沒有新鮮的流水注入,只能越來越爛,越來越腐臭。底層百姓,甚至庶族都難以翻身,上品無寒士,下品無士人,難道庶族都是庸人嗎?我看未必,他們根本沒有機會當官,如果讓他們參與進來,清流沖走腐朽,那麽多庶族湧入,沖毀士族門閥,官場不再以家族利益為主,不再有家無國,互相監督,一個國家就像一個鼎,兩百年來只有十幾個強大的士族支撐,容易傾覆,但是如果有幾萬根支柱一起支撐呢?這個鼎就沒那麽容易倒了,國家也會得到長久的安寧。”

王導思忖片刻,說道:“你說的似乎有道理,但是庶族,底層百姓讀書的,甚至認識字的都很少,每天關心溫飽,筆墨紙硯都需要錢,一本書就要花去一家人一個月的口糧,他們那有那個閑錢讀書。”

王悅說道:“庶族讀書少,不是他們沒錢,而是讀再多書,不能做官有何用?上品無寒士,下品無士族,他們永遠都評為下品,誰還會努力讀書呢?至於底層百姓,我和清河這幾年雲遊四海,在民間各地開學堂,請了老師免費教孩子讀書,他們會寫字算賬,從讀書得到好處了,自然會盡力培養下一代讀書,事情不能一蹴而就,但只有我們努力,總會有那麽一天的。”

王導嘆道:“一代又一代人,看我是活不到那一天的。如果底層的人要上來,那就需要摧毀士族門閥,不是我故意打擊你,如今無論士族還是皇族,都希望維持原狀,你打破不是士族門閥,是他們的官位和財富,民間有句俗語,奪人錢財,如殺人父母。他們不會同意從庶族和底層百姓裏提拔官員,你就是教授所有百姓都讀書識字,百姓沒前途,沒前途的事情誰願意做?”

王悅說道:“如果我扶持一個與我志同道合的人,去打破這個上品無寒士,下品無士人的規則呢?”

王導依然搖頭,“當你扶持的這個人登上高位,掌控可以打破士族門閥政治的權力時,他會變成和士族皇族一模一樣的人,屠殺惡龍者,終究會成為另一條惡龍,從八王之亂開始,到王敦之亂,庾亮外戚專權,難道你還沒有看透?”

王悅並沒有被打擊到,反而更加興奮,“我會在他沒有變為惡龍,願意提拔庶族之前,去培養扶持另一個人,一個接著一個。我會終生為之努力,打破士族門閥的枷鎖,唯有如此,才能換得長久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