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第2/4頁)

葉卿失笑:“石頭沒砸到自己腳背上不知道疼罷了,讓他們去找西羌王誦經說理吧。”

墨竹噗嗤一聲笑出來:“西羌人蠻橫,可不會聽他叨叨這些,那是群誰的拳頭硬誰說話有分量的蠻人。大昭寺在京城勛貴中威望頗深,陛下才對主持禮讓三分罷了。”

葉卿不由得感慨:“你說住持大師若是讓那些達官貴人辭官回鄉,他們是不是也會照做?”

墨竹想了想道:“不無可能。先帝在時,有個新科狀元就是上任不到一年就辭官還鄉了。聽聞是他為官後,家中老母身患重疾,他去佛前求了一支簽。僧人解簽說人一生不能大圓大滿,他居高位,折損的是他雙親的氣運。於是那新科狀元便還鄉了。”

葉卿聽得咋舌,道:“若是那簽是有心人為之可就有意思了。”

墨竹笑了笑:“娘娘聰穎,當年那簽,便是楊相國派人收買僧人的。新科狀元本是李太傅門生,他一走,李太傅跟楊相在朝堂上的持衡才稍落下風。”

這次葉卿沒再說話,目光沉沉不知在思索些什麽。

大昭寺的格局很大,曲徑禪房無數,不過不管從哪個角落看,都能望見立在山巔的那座高塔。塔下環繞七樓九閣三十六殿,大氣磅薄,恍若山川湖海都在這一塔之間。

葉卿雖然不是主修房屋建築的,可是看到這輝煌的建築群,心中還是有些震撼,一時間連腳疼都忘了,跟墨竹不知不覺轉悠了大半天。

地勢漸偏,甚至可見菜畦,葉卿猜測她們應該是誤入了僧人自己種菜的地方。

她跟墨竹嘮嗑:“我聽說寺裏一般都是從山下的菜農那裏買菜,沒想到大昭寺的僧人還自己種菜。”

墨竹道:“許是寺裏人太多,不種地可惜了。”

對於墨竹這回答,葉卿竟無言以對,甚至想給她豎個大拇指。

二人沿路往回走時,葉卿瞧見一個有些破敗的禪院,院中一顆老樹,枝椏光禿,半片葉子沒有,看樣子是顆死樹。樹上倒是纏了一株綠藤,藤蔓深深勒進樹幹,莫名給人一種這樹是被這藤給勒死的錯覺。

綠油油的藤葉間,只結了一個果子,果子有巴掌大小,果皮呈深紫色。

一些零碎的記憶湧上腦海,葉卿望著這小院有幾分遲疑:“我好像來過這裏……”

墨竹疑惑道:“娘娘何時來過?”

葉卿搖頭失笑:“約莫是小時候了,好像是入宮前,母親帶我來寺中禮佛,跟大兄一同無意間轉到了這裏。過了太多年,都有些記不清了,印象破深一些的,便是大兄為了摘樹上那果子給我吃,摔下來傷到了腿,母親還發了脾氣。”

院中的房門突然打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嫗佝僂著身子顫巍巍走出來,看到葉卿,老嫗滿是褶子的臉上擠出一個笑,沖她招手:“來。”

葉卿驚愕又遲疑,墨竹則是一臉警惕。

一個擔水路過的大頭和尚路過,對她們道:“二位施主不用搭理,這老婆子瘋瘋癲癲十多年了,聽說是家裏遭了大火,丈夫兒子都死了。當年方丈可憐她沒有去處,才收容她在這寺中。她每天就守著一根樹藤,把藤果兒子長兒子短的叫,前些年有小施主貪食了藤上的果子,險些被她掐死。二位莫要靠近院子。”

葉卿聽得有些唏噓。

瞧著將近中午,紫竹怕是也做好了齋飯,她便問那大頭和尚怎麽回接引殿。

大頭和尚指了一條路給她們:“二位施主是從鐘樓那邊過來的吧,那邊路繞得遠,從這條小路下山,直通接引殿。”

“多謝小師傅。”雖然對主持大師主張休戰講和的觀念不滿,但對廟裏的僧人,葉卿還是十分和氣。

她帶著墨竹往大頭和尚指的那條道走,院中的老嫗卻拖著頗足追了出來,她念叨著一些沒頭沒腦的話:“樹死了,今年才又結了一次果子,明年藤也該死了。十天後果子熟,記得來摘。”

葉卿跟墨竹面面相覷。

那老嫗卻望著樹上的藤果,唱起了什麽歌謠,調子不像大翰的曲律,詞也聽不清。

葉卿心頭縈繞著一股說不出的怪異。

她下山時還回頭望了老嫗幾眼,總覺得老嫗看那藤果的眼神,這哼唱的調子,仿佛真是在唱給自己的孩子聽。

葉卿被自己這想法嚇了一跳。

還沒到接引殿,蕭玨就從山路上找來了,瞧見葉卿,他面色不怎麽好看:“腳上不是起水泡了麽?還滿山瞎轉悠?”

葉卿尷尬摸摸鼻子。

蕭玨冷冷瞥了墨竹一眼:“你便是這樣伺候人的?”

墨竹臉色一白,忙跪下請罪:“陛下息怒,都是婢子的不是。”

眼見他要拿墨竹開涮,葉卿頓時急了,道:“不幹下人的事,是我想出去尋你。”

聽見後半句,蕭玨耳朵尖紅了紅,語氣卻沒緩和下來:“尋我你跑山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