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一只信鴿在夜幕裏飛出皇宮,只是剛飛過宮墻就被人飛身擒住。

禁軍統領親自抓著那只信鴿敲開了禦書房的大門。

蕭玨淡淡掃了一眼從信鴿腿上取下的信箋,眼中嘲意多了幾分:“把信原封不動送出去。”

禁軍統領躬身應是。

信鴿被再次放飛,飛進了京城內一家客棧。

仆人取下信鴿腿上的信紙,快步走進房內,房中絲竹之聲不絕於耳,還有身姿婀娜的舞姬裹著輕紗起舞。

“爺,宮裏來信了。”仆人靠近坐在上位的男子耳語。

男子身著一身絳紫常服,身形魁梧高大,五官粗獷深邃。聽到仆人的話,舉起酒杯的手一頓,另一只手拂袖,舞姬和樂姬們都依次退了出去。

男子這才接過仆人手中的信紙,看完之後,哂笑道:“楊相這女兒倒會來事。”

座下一名門客道:“楊相是只老狐狸,若不是皇帝突然貶了他手下兩名總兵,拔了他的爪牙,他也不會倉皇投到王爺您麾下。不過聞風投誠,怕是楊相手段也不見得有多高明。”

男子道:“是楊相的女兒同意跟我們合作。”

另一名門客沉吟片刻:“楊妃下了水,楊相還能坐視不理不成?王爺您手握重兵,朝廷上若再得楊相相助,扳倒皇帝不在話下。”

安王冷笑:“楊妃胃口都這般大了,你們覺得楊相若是真同我們合作了,胃口會小?”

門客忙問:“楊妃在信裏提的條件是?”

安王飲了一口酒,哂道:“殺了蘇妃嫁禍於葉家皇後,本王扳倒蕭玨後還得立她為後。”

“嗬!葉皇後一死,葉家倒是沒什麽可忌憚的,但太後手段了得,夠皇帝喝一壺了。至於蘇妃……她若是死了,蘇太師手中的東西怕是咱們也無望拿到。”門客搖頭嘆息。

安王哂笑:“本王還不至於被這麽個蠢婦威脅,她還不知,蘇妃也是我送進宮去的眼線。蘇妃已經查明成王余黨都被蕭玨關押在天牢,但是天牢設在皇宮之內,不僅看守森嚴,地形也分外隱蔽。如今皇帝已經懷疑上她了,想要弄到天牢地圖,還得從楊妃那邊下手。”

門客們面面相覷:“這可如何是好?”

安王用手指沾了酒水在桌上寫下三字,門客們圍上前一看,皆是大呼:“秒極!”

*

皇宮,四更天已過。

安福望了望龍案前的漏鬥,憂心道:“陛下,該歇息了。”

蕭玨批完最後一封奏章,嘴角噙著一絲冷峭的笑意:“鋪了這麽久的網,是時候收了。”

安福一聽,便知他又是要去那地方,只躬身退下。

禁軍統領很快推門進來:“陛下,今夜又抓住了幾個刺探天牢的細作!”

蕭玨眼神冰寒:“看來朕是皇叔也坐不住了。”

他拂袖起身:“去天牢。”

*

暗無天日的大牢,墻壁上的火把映照出墻上的斑斑血跡,一排排刑具擺放得整齊,刑具上幹涸發黑的血跡卻叫人不寒而栗。

擺放刑具的墻壁對面,是一間還算整潔的牢房。

牢房裏長須老者席地而坐,聽著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他沒有掀開眼皮,卻熟稔道一句:“陛下幾日前已經審訊過了,老夫還是那句話,那東西不在老夫手上。”

這幾日前,恰是葉卿侍寢的那個晚上。

蕭玨離開永和宮後,是在天牢審訊了成王余黨一夜。

老者衣衫幹凈,面容也整潔,看樣子再這地牢裏一直被優待,沒吃什麽苦頭。

獄卒搬了一把太師椅放到牢房外,黑衣繡著暗金龍紋的帝王坐到了太師椅上,不多時,便有獄卒恭敬奉上了茶水。

年輕的帝王容貌綺麗,只是眼角眉梢都帶著一股攝人的冷意。

“太師多慮了,朕今日可不是來問太師的,只是觀刑罷了。”他嘴角微勾,慢條斯理開口,一雙眼卻似淬了冰一般。

接觸到那個眼神,蘇太師骨子裏還是有些震懾。他知道眼前這帝王可不是什麽善茬兒,他還是皇子的時候,審犯人就從來沒有他撬不開的嘴,蘇太醫印象最深的便是,他淩遲人,不是用刀子,而是用鐵鏈,滾過開水之後,一層一層把人身上的肉刮下來。

蕭玨用茶蓋刮了一下杯中茶水。

蘇太師莫名覺得他輕輕刮茶蓋的動作,像極了用鐵鏈掛犯人血肉,避開眼不敢再看。

獄卒從靠裏間的牢房裏拖出一個渾身是血的人。

那人手腳都用貼考鎖住,鐵索拖曳在地面,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那人原本已氣若遊絲,看到蕭玨的刹那,還是破口大罵:“狗皇帝,你不得好死!”

獄卒當即狠狠一鐵鞭甩在了那人身上。

那人身體瞬間佝僂了下去。

蕭玨眼角眉梢皆是冷峭,他看著那人滿是血汙的臉,緩緩道:“朕得不得好死,尚不可知,但你文大才子,必然是不得善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