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回(第2/2頁)

第二日便是采選,采選之後便是殿選選後。

沈初黛早已習以為常,艷光逼人的臉上盡是優雅從容,在一群忐忑不安的秀女們襯托下更是顯得氣態不俗。

首位新帝的位置空著,左邊的位置坐得是穆太後,她雖是當了兩朝太後,卻是保養得極好,身穿雲紋蜀紗錦衣,烏發用著九尾金鳳步搖定著,整個人端莊又威嚴。

靠右坐著的則是先皇後穆宜沅,她雖是盛裝打扮卻是掩蓋不了眼底的病氣。

縱使病懨懨地,卻是掩飾不了天生麗質,依舊能從她臉上看出當年京城第一美人的影子。

據說先帝和先皇後伉儷情深,先帝剛逝去穆宜沅便生了病,直到近些日子方才好轉。

秀女們排著隊列在大殿外頭等了良久,方才等到姍姍來遲的新帝陸時鄞,他整個身子被狐裘大氅籠罩,卻是掩飾不了的病氣懨懨,這病氣裏頭卻是隱藏著別的什麽東西。

他沒什麽表情,一雙眸卻是陰郁沉沉,仿佛氤氳濃稠的墨漬沉澱在裏頭。

新帝下了龍輦又坐上輪椅,被太監趙西推著進入大殿,坐在了為首的位置。

秀女們不敢擡頭,只能聽見輪椅的滾動聲。

不由有些擔憂,新帝竟是病弱到需要用輪椅代步的程度。

選秀很快正式開始。

穆宜萱第一個出列,上頭一個是她姑母另一個是她長姐,她沒有任何怯場的必要,得意滿滿地恨不得將所有才華都表露出來。

她本就是皇後熱門人選,不出意料地被留了牌子。

穆宜萱並沒有在意,只是將目光落在了一旁沈初黛身上。

她作為穆家嫡女,從小被姑母穆太後收養在身旁,才華名滿京城,更是有“京城第一美人”的稱號。

她原以為這世間除了長姐,便再無與她媲美的女子。

直到沈初黛兩年前從邊境回來,偶然一次出遊面紗掉落被大才子柳讓瞧了一眼,柳讓當時便覺驚艷萬分,回去不吃不眠為她寫了詩數首。

這些詩傳滿了坊間,人人皆是好奇沈初黛究竟美到了什麽程度,就連忠國公府門口一度都被那些書生圍得滿滿,皆以窺得她真容為傲。

後來沈初黛的艷名更是越來越甚,竟是將她的名頭給蓋了過去。

這些傳言她本是不當一回事的,邊境回來的哪有嬌養在京城裏的閨秀精貴,直到去年春日宴沈初黛的出現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她不光是人長得美,就連儀態也端莊文雅。

就是那時候,穆宜萱便將她放在心底,當成了暗暗較勁的對手。

穆太後照例先是問了沈初黛自身與家裏的情況,隨後又問到了平日裏可有看什麽書,平日喜歡做些什麽。

穆宜萱心中憋著一口氣,不由有些期待她的回答。

卻聽她道:“回太後的話,只識得一些字,讀過《女則》與《女戒》,平日喜歡下棋打發時間。”

穆宜萱一愣,隨即眸光不由有些鄙夷起來,深覺得將其當成競爭對手實在不堪,對方不過是個空有美貌的草包美人罷了。

然而一個虛弱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

“通文識字,不自炫其才,能明大義,為賢德也。”

穆宜萱有些錯愕,新帝這是在褒揚沈初黛賢德,可她方才那般炫才,落入他眼中不就成了不賢德?

她精致妝點的臉龐頓時白了白,有些難堪起來。

如前幾次一般,沈初黛也順利被留了牌子,重新回到隊列中,他卻是有些心神恍惚起來。

今日的回答與前幾次一模一樣,為何這一次新帝出人意料地褒揚了她。

難道是因為救了小世子的事,新帝因著對忠國公青睞有加,她不過是沾光了忠國公府的光?

沈初黛越想越覺得是這麽一回事,一時間繃緊的神經也輕松下來。

松瓤鵝油卷已命人重新做,魏思雙也偷偷跟著流放的邱祿跑了,這一次應是不會有任何意外了。

沈初黛靜靜等待著,直到太監叫到魏思梧的名字。

魏思梧是魏思雙的繼妹,魏思雙跑了,魏家迫不得已只能臨時將魏思梧替了上來。

沈初黛不由擡頭瞧了她一眼,然而就是這一言讓她心頭一咯噔。

只見魏思梧步履僵直,眸子呆滯無光,就像是提線木偶一般機械無自主意識的往前走。

袖口間隨風蕩起,偶然露出一絲光芒,再定睛一看卻發現那反射出光芒的東西似乎是一個……

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