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可是如果不是天罰,為什麽阿雄他再也起不來了呢?”一個老者不信道。

“是啊,阿雄他都流血了。”另一個靠得近的婦人也道。

“這就是天罰。我們什麽都沒看到。只聽到天神降下雷劈,阿雄他就倒下了,而且也沒氣了。”

人群吵吵嚷嚷紛紛反駁子狐的話。甚至有人開始臆想,說自己剛才看到了天上湧動的烏雲,裏面若隱若現,分明就是神靈派來的青龍。

一個傳染一個,大家都堅信自己看到了神靈。反正解釋不清的都是神靈幹得就是了。

“愚昧。”子狐恨恨道。他目光淩厲地看向城樓上面那個衣著華貴的少女。

憑什麽,憑什麽他們就可以衣食無憂,而他卻要歷經生死才能活下來。他只是想保護阿姊,只是想要一份平靜安穩的生活。

“钜子,這個人也要來一槍嗎?”推車人舉起火繩槍,有點欲欲躍試。萬人之中,無需靠近就輕松取得首級。這是什麽神兵利器啊?真想再試一次。他舔一下嘴唇,露出嗜血的欲望。

“你又忘了。”耳邊傳來淡淡地責備。他渾身一凜,放下火繩槍。

雯蘿好奇地左右看看他們兩人。總覺得墨染流和推車人之間的互動很耐人尋味。又不像主仆,又不像上下級。

子狐因為被槍口對準而繃緊的肌肉,隨著對方放下去槍,稍稍放松了一些。不管是不是天罰,那個奇怪的長棒,終歸是可以輕易取人性命的東西。

要帶著流民,想辦法給毛國找點麻煩。想起那位貴人的話,他咬咬牙,盡管心中害怕,還是絲毫不退縮。“大家都忘了嗎?我們來這裏是幹什麽?我們要穿過毛去秦地過最好的生活。只有穿過毛,大家才有飯吃。”他大聲喊道。

雯蘿看著城下密密麻麻的流民,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她要招募流民,讓他們留下來安家落戶,成為毛國的子民。

只要鼓勵流民屯邊,就可以促進農耕地的大幅度擴展。畢竟因為毛國人少,大部分荒地都未開墾。再把一部分流民轉為軍籍,又可以解決流民的饑餓和流離失所,還可以解決毛國一直沒有正規軍隊的問題。

“我要跟這個人對話。”她指著子狐道。

“跟這種賤民有什麽話好說?”蘇棠不以為然,“那個人一看就是蠱惑流民的元兇。看起來頗為見多識廣,以他這個年紀,肯定曾經家中境況不錯。說不定還識字。就不知道是帶著怎樣的目的來了。”

“所以我才要聽一聽。”雯蘿道。

“翁主是想招攬流民,把他們擴充進毛國?”墨染流問。

“對。”還是钜子知人心意,一點就通。她高興地想。

蘇棠皺起眉頭,沉吟一下,“這樣也不是不可以。”他望著城下一臉惶恐的流民,“看起來,好像是青壯年比較多啊。”

“是啊。”雯蘿有些憫恤地望著那些,瑟瑟發抖躲在母親背後的幼童、嗷嗷待哺的嬰兒、以及坐在地上抹眼淚的老人。

還有一點沒說,就是她實在無法對著這些手無寸鐵的人下手。

“如何讓他來?我們只要一開城門,那些流民就會一擁而上。”蘇棠皺著眉。

“可以用木鳥給他送信,再用大筐把他從城墻下釣上來。”墨染流微微勾唇。

木鳥?她立刻想起那個青年剛剛喊得那句。

“去取木鳥和紙筆。”墨染流吩咐道,身後立刻有名弟子應了一聲,轉身跑下城樓。

大概過了半柱香的功夫,木鳥就取來了。差不多像一只大雁一般大,雖是木頭雕成,卻惟妙惟肖,就像真的鳥。

墨染流在一個裁成巴掌大的紙上寫了一行字,折成豆腐塊放入木鳥喙中。望了一眼青年的距離,似乎在估算什麽。然後雙手在鳥腹下擰了什麽東西,輕輕幫助木鳥扇動了兩下翅膀,往空中一扔,沉聲道,“去吧。”

木鳥就在所有人的視線中,像真的鳥兒一樣,朝青年飛了過去。

“你你,”蘇棠大驚,先是可以引來天罰的棍子,再是這個可以飛的木鳥,“你該不會真的通神了吧?”

縐澤一臉敬佩,不愧是救過他性命的钜子,簡直無所不能。

“剛剛那個是木頭做的鳥嗎?”雯蘿還有些發怔,看起來非常沉的模樣,那怎麽能飛起來?就是放到現代,也需要一個動力裝置,才能帶動那麽沉的東西上天啊。

城下的流民有點驚訝,為什麽城樓突然放出一只鳥兒,而且那只鳥兒就像通人性似得,絲毫不亂飛一點,直直地往子狐身上落去。

子狐也是同樣的神情,直到他看清了那是一只什麽樣的鳥兒。他的眼睛越睜越大,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他伸出手,接住了那只木鳥。

這時,周圍的人也看清了,這竟然是只木頭雕成的鳥兒。大家紛紛驚訝至極地喊道,“天神,天神真的來了。他派出一只木鳥。如果不是天神,木鳥怎麽能飛上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