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2頁）

“那是鎮長老婆的弟弟。”一個衛兵小聲說道，“聽說最近城外一塊地方發現了礦山，鎮上會派人接手建礦場，他這個時候過來，八成就是為了這事情了。”

“哇，那這個礦場豈不就相當於鎮長自家產業了……”

羅德勞倫淡淡瞥過去一眼，看到那人一出了鎮長官邸之後掩飾不住的志得意滿的小人情態，微微皺眉，收回了目光。“走了。”

————

倦鳥歸林，夕陽斜照。

橙紅色的余暉從窗口灑進室內，將墻上掛著的大劍蒙上一層暗淡的光暈。

身材頎長的騎士無論在什麽時候都身姿挺拔，他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地凝望著墻上的大劍，像一座亙古的石像。

羅德勞倫的腦海裏浮現起下午的一段對話——

”老師，我該，怎麽做？”

年邁的老騎士頭發花白，看著他的眼睛裏，有慈愛，也有憐憫。

“如果是年輕時的我，大概會告訴你，堅守本心，去做對的事……”老騎士緩緩搖頭嘆息一聲，自嘲地笑笑，“但我年紀大啦，見不得分離，不願意看到身邊的人離開。

羅德勞倫，我們都是凡人，一葉孤舟，改變不了水流的方向。只能說，在能力所及的範圍內，盡應盡之責……”

羅德勞倫閉了閉眼，從回憶中抽身。

他垂下眸子，面前桌案上是一張有了些年頭的仿古典樣式的卷軸，被保存的很好，軸柄上雕刻著騎士紋章。

他的手指摩挲著上頭的文字，眼前浮現出更久之前的記憶——

“做得好，羅德勞倫。”場邊深褐色頭發的騎士滿意地稱贊道。

場上勝負已分，切磋的兩人都穿著整套盔甲，戴著護住臉的頭盔。勝者收劍伸出手來，將被擊倒在地的對手拉起來。

“謝謝，老師。”少年的聲音稍顯稚嫩。他脫下頭盔，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俊朗少年人的面龐。

考校結束後，場上的少年們紛紛收拾東西回去。

羅德勞倫換上了常服，抱著自己的盔甲往回走，卻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這次的第一名又是羅德勞倫，他大概得意壞了。”

“他平時就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也不跟我們一塊出去玩，大概時間都用在了練武上吧，真是個武技狂人，我們輸給他也是正常的……”

“等來年騎士選拔一共就選三個人，他肯定會占上一個名額，只剩下兩個名額，競爭真是激烈啊！”

“嗐，那可不一定，就他那個磕巴，等到授勛的時候進行宣誓都說不連貫，這樣的人就算武技再厲害也當不上騎士的吧，哈哈……”

幾個少年說說笑笑走遠了。

……

晨光熹微，在其他人尚在睡夢中的時候，一片僻靜的空地上，少年一遍遍地朗聲練習著——

“謙恭正、正直，憐憫、英勇……”

“強敵當、當前，不、不畏不，不懼……”

“我發誓，善待、弱、弱者……”

日復一日的不輟練習，少年的聲音逐漸變得越來越流暢起來——

“我發誓，對抗、暴行……”

“我發誓，抗擊、一切錯誤……”

少年的聲音仿佛穿越了時間，與青年低沉的聲音融合到了一起——

“我發誓，為手無寸鐵的人拔劍……”

“我發誓，幫助任何向我求助的人……”

少年倔強的青澀面容漸漸淡去，溶成落日的余暉中，青年刀削斧刻似的英挺面龐。

羅德勞倫的手指劃過卷軸上的騎士宣言，低聲緩緩而流暢地重復著在心頭鐫刻過千百遍的誓言，“我發誓，為手無寸鐵的人拔劍；我發誓，幫助任何向我求助的人……”

騎士擡起頭，凝目望向墻上的大劍。劍鞘上鐫刻的騎士紋章被夕陽鍍上一層深金色的光輝，映照在他的眼睛裏，驅散了徘徊的迷惘。

窗外的鳥兒無憂無慮地在枝頭休憩，機敏地扭著頭四下張望著，展了展翅膀，撲棱棱飛走了。

夕陽將翕動的門扉孤零零的影子拉得更長，和屋裏空蕩蕩的墻壁沉默著相望。

夜幕降臨。

————

“所以你是因為放走了礦場的礦工，才會被通緝的……”蕭康康坐在桌前撐著下巴，感慨又欽佩。

她忍了忍，還是沒有克制住自己的八卦之心，“那你……心怡那個女孩子嗎？”

羅德勞倫帶著些許無奈地看了她一眼，“不。”

“唉，既然那幾個是你認識的人，你應該早點告訴我嘛。既然是你的朋友，我不會吝嗇提供一些食物的。

要不是有學徒告訴了我你可能是因為給了別人面包才不吃飯的，你還打算餓肚子多久？”

羅德勞倫:“我拿了，九磅面包。”

蕭康康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歪歪頭:“……所以？”

“店裏，規矩，分給別人，一頓，一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