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所有人陸陸續續從廣場集中進入其中一座樓內,大樓內部裝修簡單,進門大廳四面敞亮,墻壁懸掛著前輩們題給後人的字,有些人已經作古,所有門派的弟子路過大廳,例行駐足觀賞自家前輩留下的文墨教誨,停留數分鐘後方可離去。

白圓找不到天師協會的題字,跟風隨行在他人後面,站定以後四下張望,在人群中找到了熟悉的老天師。

她對比鬥大會的了解僅是聽得了一個名字,估摸出了比賽的性質,其他一概不知,必須要找一個熟知流程的人打聽一下,不然後面很容易手足無措,露餡是遲早的事。

老天師站在一幅蒼勁有力的行草裱字下,逐字逐句給弟子們講解前輩傳給後輩的思想,“這幅字裏,下筆最有力的便是一個善字……一個合格的天師最基本的不是你的符法天賦,而是你的品行,若空有一身好功力,卻選擇為虎作倀,助紂為虐,這種人與我們收服的惡鬼無甚差別。”

弟子們不知是否真的聽進了師傅的講解,至少每個人臉上認真專注,凝神聆聽,不敢有半刻分神。

秦棋卻是對他的話分外不屑,臉上的嘲諷外露的不能再明顯了,白圓扶腰靠著他,聽到耳邊偶爾一聲輕哼,仰頭看他。

“你怎麽了?”

“看不慣那老頭。”

白圓回望老者認真教弟子為善的樣子,鼓了鼓腮幫子,小聲說:“挺好的老人家啊,人家救了我,你不能對他這麽失禮。”

“我知道,”秦棋偏過頭,語氣有些憤懣,“什麽善不善的,誰規定的善惡,隨心所欲有什麽不好。”

白圓知道窮奇的天性是揚惡懲善,秦棋過去肯出手救人,多半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他天生兇獸,要他對人類感同身受很困難。白圓挽過他的手臂,臉頰輕貼著旁邊結實的肩膀,低低道:“他們是天師,都是人類,人類的善以人類為準,沒什麽好與不好。”

身邊人靜默了,似是不想多說。

老天師領隊的人耗時最長,人群散幹凈了,他們才準備離去。

白圓瞅準時機快走幾步,跟上了他們的隊伍,來到老天師身邊。

“好巧啊,小姑娘。”老天師神清氣爽地朝她一擺手。

白圓笑說:“又遇到您了。”

簡單進行了幾句沒營養的對話,白圓切入正題。

“不瞞您說,我今年是第一次來這裏,師兄忙著照顧師傅,什麽都沒交代就讓我來了。”

“噢,理解理解,水蒲村一事我有所耳聞,聽說趙天師和王天師身受重傷,想來你們兩個師兄分身乏術,照顧不到你情有可原。”

“我理解他們,只是我對這比鬥大會了解不多,想請尊者指點一二。”

老者笑了笑,一雙眼睛飽經風雪,沉澱了許多白圓看不懂的東西,他像對待自己的弟子一般,耐心告誡她這場集會的規矩。

天師比鬥大會五年一屆,由當下最具威望的十位天師組成評審,各門各派選出五年來最有天分的弟子參加大會,參加的人分成選拔組和天師組兩個組別。

選拔組經歷五輪比試,篩選出前二十名,授予他們正式天師的執照。天師界有專門的一套規則,一個天師想要獨當一面自己領單,需得通過天師比鬥獲得正式資格,否則只能跟在師兄弟身邊做助手。每屆大會結束,各個門派會以自家取得資格的人數多少作為誇耀和吸引新人的資本。

而天師組是各派之間另一種形式的鬥法揚威,天師組由各派學有所成的弟子組成,比鬥結束時,成績名列前三名的人可獲得評審組提供的獎品。

往年頭獎一般是由天師協會奪得,今年他們棄權,眾人對頭獎摩拳擦掌,雖然後來冒出一個白圓,但大家並不把她當回事,他們心裏畏懼的只是秦棋而已,只要他不參加,白圓就沒什麽威脅力。

老天師事無巨細地跟白圓講了其中規則,她聽完才知道,沒有天師執照,她只能參加普通弟子的天師資格選拔,頭獎與她無緣。

白圓興致缺缺,消了心思,她經常賺天師的錢,有沒有執照對她來說意義不大。

這棟樓是供參會者休息居住的地方,老天師一行人的樓層在四樓,臨走前他好心提醒白圓:“小姑娘,你那神藥千萬看好了,明天比鬥開始,有可能受傷,往年有人求勝心切,莽撞地沖出比試場地,失誤落了個殘疾,造孽喲。”

白圓再次向老天師道謝,待人離去後,她耳邊重復回蕩著老天師的話。

受傷?殘疾?

她摩挲下巴,細思片刻後,櫻唇微翹,瞅著秦棋狡黠地笑了。

秦棋喜歡她笑起來的模樣,富有朝氣,透著吸睛的嬌俏,忍不住湊上去親親她的嘴角,問:“好了,頭獎沒了,我們回去吧。”

“我們借著天師協會的名義留下,想走估計沒那麽容易,何況不能光賠本,得找個機會把藥錢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