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申屠郁坐在一塊冰晶上,讓辛秀整個蜷縮在自己懷裏,兩人背靠著變大的熊貓叮當。這裏面除了冰沒有任何其他的東西,辛秀的百寶囊裏只帶了一件外出露宿時蓋的薄被,也已經裹在了身上。

可是這樣,仍舊抵擋不了這裏面的極寒,她只覺得自己從未這樣怕冷過。這樣的寒氣,帶著此處的靈力壓制影響,並不只是冷而已,能直接穿透身體,甚至在體內凍住修士靈脈。

沒過一會兒熊貓叮當的毛都被凍硬了,平時溫暖的體溫,也在辛秀這個主人靈力不足的情況下,無以為繼,只能保持最後一點溫度。它只是一個靈器,並不怕冷,還會安慰地摸摸辛秀的腦袋。

辛秀呼出一口氣,“要是大熊貓媽媽在這裏就好了,她身上特別暖。”

說完她才忽然想起來,那大熊貓媽媽很有可能就是自己師父的原型,不該再叫他大熊貓媽媽,該叫大熊貓霸霸了。她還沒來得及扒了師父這層馬甲,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去,拿這事好好打趣一番師父。

“我腦子都凍糊塗了。”她忽然笑起來。

聽她說起大熊貓媽媽,還不知道自己這個馬甲已經被扒的申屠郁,又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聽說特別冷的時候,不能睡覺,不然我們聊聊天?烏鈺,你怎麽這麽不愛說話,一般沒有正事,你都不會聊天。”

申屠郁看徒弟難受,自己也不好受,應道:“你想說什麽?”

辛秀:“說說你過去的故事?”

申屠郁:“我的過去沒有什麽好說的,只是到處走而已。”作為烏鈺這個身份來說,他的人身確實沒有值得拿出來說的事,在遇上徒弟之前,他這個身體,連名字都沒有,哪有什麽故事呢。

辛秀:“人活在世上,總要有什麽最在意的東西,那你在意什麽?不知道我有沒有那個榮幸,能占據其一部分?”她又用那種頑笑的語氣說話了。

申屠郁卻不好回答她,他若是照實說了,她不是更覺得他們兩情相悅嗎。有自然是有的,他唯一的徒弟,格外得他喜愛,若是對他不重要,他何必如此煩惱猶豫。

聽他不答,辛秀自以為明白了,也不氣餒,換個話題繼續問:“那你以前有喜歡過什麽姑娘嗎?”

這個可以回答:“沒有。”

做深塗妖王時,妖洞窟的許多妖在這種事上都很隨性,當然不乏主動送上門自薦枕席求庇護的,可他沒有興致,兼之他那時候脾氣並不好,其實沒有多少妖敢到他面前來說這種話,更別提像徒弟這樣纏著他,若是有,大概早早就被他撕成肉條吃下肚了。

後來入師父靈照仙人門下,一心鉆研煉器之道,想要追求煉器頂峰,蜀陵山一派又多是清心寡欲的修煉路數,他更沒想過這種事。

也因此,上次突然發現徒弟對他有那種心思,他才許久都沒能反應過來。他以為,自己如此,徒弟應當也沒有這種想法才是,誰知她卻是走的隨性聲色紅塵之道。

這紅塵道,可不好走。

辛秀:“沒有啊……”

辛秀拉長了聲音,意味深長地重復了一遍。忽然起身,緊緊環著申屠郁的脖頸,低聲在他耳邊問:“那我想再問問,你為什麽不能接受我?我看得出來,你不討厭我,甚至可以說喜歡我,既然我們互相喜歡,你又何必顧慮那麽多。”

他們的姿勢本就親密無間,此時更是有一種別樣的“親密”。申屠郁感覺頸側被微涼的嘴唇親了一下,頓時腦袋都轉不動了。

“……不可。”

“哪裏不可?”辛秀呼出的氣都是冷的,柔軟的身子纏在申屠郁身上,像一條蛇,“給我一個理由,沒有認可的理由,我不會放棄,我這人可不是隨便能打發的。”

申屠郁閉了閉眼睛,一手按在身側的冰晶上,“不要如此,你若是知曉我身份,定會後悔。”

辛秀的手指在他後頸劃動,“什麽身份,說來聽聽。”

申屠郁:“……”

他沉默著,不知該怎麽開口,在這種充滿了男女之情的曖昧氛圍下,他說了,日後師徒二人要如何相處?最後,他也只是擡起手臂試著拉了拉辛秀的手臂,想讓她退開一些。

辛秀貼著他的臉頰,她看不見,感覺更加敏銳,她感覺到烏鈺胸膛裏的心跳激烈而雜亂,不知是在遲疑猶豫,或是在掙紮什麽。他從來沒辦法狠下心對她,往常他並不是這樣的人,似乎也只有對她才如此。

她莫名高興起來,擡手把他的手臂按下去,微微擡起身子,直接坐在了他的手臂上,壓著,將肆無忌憚得寸進尺演繹得淋漓盡致。

“反正我不管你什麽身份,只要我喜歡你,我就不在乎。”

“你發現了嗎?你從來拒絕我都是說我不能接受,沒說過你自己不能接受。你呢,你能接受我嗎,你能愛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