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時煙知道男人是真的說一不二。

三次就是三次,一丁半點都不能少。

太過舒暢的歡愉,讓她忍不住輕咬著被子,額頭盈起一層薄汗,可哪怕如此,她也還在咬牙堅持,不肯泄露半分真實。

隨後,她被男人翻了個身,與他面面相視。

對方低下頭,埋首在她發間輕輕呼吸,灼熱的呼吸也噴灑在她耳邊,說著一次又一次親昵的情話。

時煙腦袋暈乎乎的,眼睛也濕漉漉的,隨著他的話,疲憊地入睡。

那個晚上的夢很沉,很美好。

包圍著她的是一片溫暖,讓生性體寒的她完全拒絕不了,並且還想讓這份溫暖包裹得更加緊密,最好能融化她。

次日一早。

時煙睡醒的時候還在某人懷裏。

身上很清爽,應該是已經被清洗過了。

她側了個身,微微離開男人的懷抱,算是在極力克制自己,讓自己保持清醒。

告訴自己,昨晚的事情沒那麽容易過去,不是一場毫無感情的情.事就可以蒙混過去的。

且不說他一直擅自做主想要擺布她的生活,就光光是昨晚去外面喝酒那麽晚才回來,就該帶著被子去書房睡。

自己始終太過心慈手軟,看道昨晚他那麽軟的一面就動了惻隱之心,最後活該被他吃幹抹凈。

生著悶氣,默默下床收拾好自己,時煙走下樓,去和黎管家一起照看自己種的花花草草。

臨近冬日,溫室裏的鮮花,愈發的嬌艷欲滴。

黎管家一邊澆水,一邊不免稱贊:“也得虧是你這雙巧手才能種出這麽好看的玫瑰。”

時煙揪下一片花瓣,塞進自己的嘴裏,嘴角勾著,笑容淺淺:“所以等我走了以後,這些玫瑰就拜托您幫我照顧了。”

黎管家默默垂下雙眸,顯然不是很喜歡她提到有關於離開的話題。

直到想起一個關鍵點,連忙像是救急似地拋了出來:“時煙,如果你走了,你媽媽她……”

時煙一愣,腦海裏不禁回想起半個多月前,在醫院裏自己見上媽媽的那一面。

記憶裏一貫大家閨秀做派的媽媽,狼狽地穿著一襲病號服,幾乎是聲嘶力竭地朝自己喊:“時煙!當初你爸爸要保下你,不是讓你自輕自賤,不是讓你委曲求全呆在一個不愛你的男人身邊做情婦的。時煙,如果你是為了媽媽這麽做,媽媽就拒絕醫治,死都不會連累你。”

這麽狠絕的話,時煙第一次從自己溫柔無比的媽媽嘴裏聽到。

她無數遍解釋自己沒有、不是,但又沒辦法用她和封則衍感情很好來試圖寬慰媽媽。

因為如果倆人感情好的話,為什麽兩人從未一起去看望過她?

甚至,他們兩個的感情,連她都無法自欺欺人,又怎麽能夠騙過別人?

時煙自嘲一笑,重新看向黎管家。

眼前這個人,是這些年來對自己冷冰冰的,卻從未想過害自己的人。

她也不好一直像是一只刺猬似的刺她,便笑得溫婉燦爛:“主治醫師一直有跟我發消息,說媽媽的治療情況很好,只是她堅決不想再見我,那我也勉強不了。好在前幾年我身體沒那麽差的時候,靠芭蕾巡演存了些錢,在我走之前,我一定會安排好媽媽的。”

“而且,也是我媽支持讓我離開這裏。她說,如果在一個地方待著不開心,就一定要去找尋自己的開心。我還年輕,我得為自己活一次。”

黎管家蹙起眉,有些不解:“難道跟先生在一起,真的讓你不開心嗎?”

時煙無法全盤否認,畢竟這段感情是真過的,那些快樂也是擁有過的。

所以她只能半是肯定,半是否認:“有過開心,也有過不開心。自從我知道他心裏沒有我之後,我就無法死皮賴臉地鳩占鵲巢、飲鴆止渴,因為如果真的那樣下去,我就會不再是我了。”

“可先生的心裏怎麽會沒有你?他昨晚上喝醉了,把所有人都叫到跟前,鄭重無比地向我們宣布你就是這個山莊的夫人,我們也都得了改口費。他親口承認的要過一輩子的人,你知道這個意義是什麽嗎?意義就是,你是他心裏唯一的人。我不知道你對先生有什麽誤解,但時煙,有時候愛情就是需要互相寬恕,方能長久。”

“可真正能寬恕的那一天,大概就是我把一切都放下的那天了吧。”

說完這句話,有風徐徐吹來,吹散女生的發,露出那比花還甜的笑。

看得黎管家忽然就愣住了,也不知道有多久她都沒再見過時煙這麽笑了。

甚至自我懷疑到,是不是真應該放她走……

——

今天封則衍拒了一切工作和外人來訪。

一整天,幾乎是形影不離地跟在時煙身邊,但又恰到好處地給了她一個合理安全的空間。

比如……時煙在客廳看電視,他就會在客廳辦公;時煙在練琴室彈鋼琴,男人就在練琴室看雜志;時煙去花坊插花,男人就在一旁拿著明顯已經不熟悉的畫筆,將她插花的場景畫得惟妙惟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