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至於紀姝寧說的求婚。

哪怕過去一年了,時煙還能記得每分每秒的細節與甜蜜。

封則衍給了她一場盛大的求婚現場,無數媒體跟拍,無數煙火為他們綻放,世界上最好看的戒指也成為了他送她的專屬。

那些都如同夢一般的美好,至今回憶起來都能讓她嘴角抿起,感到甜蜜。

可那一切,其實並不屬於她。

然而,她對這個真相,明白得太過遲緩。

所以現今只能想方設法、灰頭土臉地找機會逃離。

紀姝寧還在面前喋喋不休地說著封則衍的好:“雖然我跟這位大佬見面次數不多,但是以往他陪你來花店的時候,那個對你溫柔的模樣,真的好讓我羨慕。我難得跟他說上句話,他都冷冰冰的。如果你走了,他的身邊以後就會站著另一個女人,享受他的溫柔、他的好。你會甘心嗎,時煙?”

“如果他身邊站了另外一個女人。我會祝福他。”

祝福他終於放過自己放過她,重新擁有一段幸福。

許是見當事人都那麽灑脫,紀姝寧也沒辦法再說些什麽。

按照單子把揀好的花束都包了起來,包括機票和護照,全部遞給了對面的女生:“那……祝你的逃跑計劃成功,我永遠都在這家花店等你回來。”

時煙拎起花束,坦蕩灑脫地笑著回應:“好。”

現在……有了機票,有了目的地,那麽一切設想就都有了現實依據。

心裏這塊巨石總算是能落下了。連日來被傷痛壓垮的身體也終於輕盈了些。

準備招呼小樹回家,可當時煙轉身的時候,眼皮子底下卻已經沒有了那個淘氣的身影。

“小樹?”她嘗試性地開口呼喚。

紀姝寧也愣住了,一覽無余的花店裏,只有花花草草。

穿著小熊衛衣的小皮蛋,顯然在她們談話的時候,自個跑出去了。

就在兩人舉足無措的時候,馬路上急促地響起一陣汽車急刹車的聲音。

時煙意識到什麽,飛快奔跑出去。

被留在原地的紀姝寧,心裏暗道:壞了,這下估計走不成了。

也毫不猶豫地往出事點跑去。

——

三個小時後,急救室燈滅。

有醫生從裏頭出來,面對圍上去的人,語氣很是沉重:“傷患的情況暫時是穩定下來了,只是出血過多,隨時有生命危險。你們當中是否有人是Rh陰性血型?”

在場所有人都看向了坐在椅子上,那不發一言的時煙。

她是唯一的熊貓血。

金醫生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看著一聽到“血型”兩字便有些發顫的女生。

知道她很排斥。可事到如今,人命要緊,更何況是封小樹的命。所以一切也是沒辦法的事。

“時煙,這裏……只有你可以救小樹。”

“我知道你很不願意被抽血,可……小樹畢竟是你看著長大的,你一定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他失去生命。他還那麽小……先生把他交給我們照顧,這次出了這樣的事,我們都難逃其咎。現在只有你能救他,救我們了。”

哪怕還沒走進手術室。時煙也已經腦補出了那冰冷尖銳的針筒刺入自己皮膚的痛感了。

這是她從小的噩夢,只要夢見,就會嚇得醒過來的噩夢。

可是,如同金醫生所說的那樣,小樹是她看著長大的。她無法狠下心不救。

他們初見的時候,他才只有兩歲,姐姐姐姐地只喜歡她抱。

這些年來,他是她弟弟,是她的親人,是她生命裏的陽光。

如果連這抹陽光都沒了,那就什麽都沒了……

“最後一次。”

她選擇向親情妥協。

金醫生明顯松了一口氣。

這時,黎管家也過來把手機遞給她。

如果不是她眼底泄露了一絲慌張,時煙會以為她是個沒有情緒的機器人。

“小少爺出車禍的事,和你要給小少爺輸血的事,我已經匯報給先生了,現在先生要求與你通話。”

女生看著被遞到面前的手機,沒有伸手去接,也不敢去接,生怕泄漏了自己最真實的恐懼。

“不用了。”壓制住微微發顫的聲音,時煙沒再多說什麽,緊隨醫生大步離開。

許是見到她這麽幹脆果斷,又鎮定自若的模樣。

黎管家沒有再堅持,收回了手機。

等不見她蹤影了,才將手機拿起,附在耳邊,向遠洋彼岸的男人匯報:“先生。時煙小姐已經進去了,暫時無法與您通話。”

男人低沉的聲音,伴隨紙張翻動,從電話另一端傳來:“剛剛……她是拒絕與我通話了,是麽?”

黎管家心裏咯噔了一下。

她立馬為時煙辯解:“先生,您是知道的,時煙小姐害怕打針……”

“我知道。”

末了,男人又輕聲道,“我今天就啟程回來,大概明天下午到。在此期間還煩請您幫我照顧好小樹……還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