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緹寧盯著那兩顆藥丸,再看了看一臉笑意的裴行越,她扭過頭直接將漆紅描金圓桌上的瓷碗扔在地上,她彎腰撿起其中一片碎瓷,遞給裴行越:“喂什麽藥,你直接弄死我。”

一臉變態溫柔笑意的裴行越:“……”

見他久久的沉默,緹寧直接挽起自己的衣袖,將碎瓷往自己纖細白嫩的手腕上比劃,“你不動手我幫你。”

碎瓷剛剛碰到緹寧的手腕,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掌伸了過來直接奪走,臉色比寒霜還要冷寒,“你幹什麽?”

他直接從碎瓷最尖銳的部分搶,掌心被瓷片劃破,露出猩紅濕膩的血跡來。

緹寧挪開目光,她深吸了一口氣,擡起頭望著裴行越,“我不想活成一個玩偶任你擺布,也不喜歡你這種動不動就殺人威脅我的性子。”

如果沒有享受過裴隆給她的自由和尊重,她可能還能忍下裴行越,可這兩年的確是養傲了她的性子。

裴行越手背上的青筋不停躍動,他低頭看著手心的血,猛地將瓷片扔開,而後他盯著緹寧,緹寧也仰著頭望他。

目光相遇,裴行越咬牙道:“香蘭,瑞草,卓雲益,你也不在乎他們的小命。”

“在乎啊。”緹寧點點頭,“不過殺她們的又不是我,我在乎也沒用。”

裴行越聞言,心裏的暴戾幾乎要破土而出,他猛地擡手摸向緹寧的脖子,鮮紅的血液剛剛染上去,他卻突然縮回了手,扭頭往外走。

走到門口的時候,一陣寒風吹來,將宮殿的大門微微吹動,他擡腳忽地往上面一踢,哐當一聲,灌了厚銅的雕花大門朝著邊歪倒。

宮婢們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一下,恨不能化身隱形人,直到目送裴行越的背影出了院門,大家才敢擦了擦額上的冷汗。

香蘭沖進屋子,見地上有碎瓷,而緹寧的脖頸上有幾道血痕,她急急地道:“殿下,奴婢去宣太醫。”

“不用,不是我的血。”緹寧手在脖子間摸了下,見手指染了些紅色,她抿了抿唇走到門口,瞧見垮了一半的大門,她朝著院外看去。

***

枕玉一路小跑跟著裴行越去了禦書房,見裴行越沒回殿內,而是在院子裏就開始左踢一腳,右踹一腳,禦書房的擺石翠木慘遭毒腳,她心裏暗暗地佩服了緹寧一番。

她還是第一次見人把她主子逼成這樣。

裴行越踹完最後一顆柏樹,他捏了捏眉心,目光看向來時的方向。

接下來三日,緹寧都沒有見過裴行越一面,直到這一日,接到從宮外遞來消息,宋雲昭身體不好,想請她出去見見。

緹寧讓人備馬出門。

但不多時,香蘭便一臉踟躕地進來了。

緹寧看她臉色,隱隱約約猜到了一點:“怎麽了?”

“侍衛說,沒有陛下的同意,殿下不準出宮門。”

緹寧:“……”來硬的的確像是裴行越幹的事。

緹寧已經想清楚了,既然不能擺脫他,只能努力適應,而且和裴行越教一味硬來只會和她期盼的背道而馳。

她讓香蘭去禦膳房熬了清火寧心的湯,然後她拎著食盒去了禦書房。

枕玉站在禦書房殿在,聽見禦書房大門口有聲音傳來,她輕手輕腳地走過去,見是緹寧,她驚訝了下。

緹寧溫柔笑道:“陛下在嗎?我讓禦廚熬了湯來。”

枕玉讓緹寧去偏殿稍坐,說陛下正在和戶部尚書商議政務。

一刻鐘後,見正值壯年的戶部尚書顫顫巍巍從禦書房大殿內出來,枕玉立刻進了大殿,裴行越臉色很平靜。但枕玉不會覺得他神色平靜就是心情好,她福了福道:“主子,昌樂公主熬了湯給你。”

裴行越聞言拿起了一份奏折,淡淡道:“不見。”

枕玉猶豫了下,再次問道,“真不見啊?”

裴行越擡眸,淡漠的眼光落在枕玉身上,枕玉了然地點點頭,轉身去了偏殿,請緹寧過去。

出偏殿的時候,枕玉還忍不住多說了兩句,“奴婢跟跟在主子身邊近十年,也做錯過事,主子從未懲罰過奴婢一下,他沒有姑娘想的那般心狠。”

裴行越登基一月有余,他在朝堂上的名聲不太好,暴戾冷情,他甚至已經殺了十多個大臣了,但枕玉不認為他會是暴君,因為他殺的都是些國家蛀蟲,提拔的人相反都是有能之輩。

但裴行越的確不是個好伺候的帝王,上一刻笑咪咪地和你討論朝事,下一刻朝溫和地告訴你頭頂上的烏紗帽沒了,心情不好,甚至不用太監和護衛,直接親自動手收割小命一條,根本不像一個皇帝做的事。

片刻後,緹寧走進大殿,腳步聲響起,裴行越擡起頭,見枕玉帶著緹寧進來了,他眉心狠狠地皺了起來,“枕……”

話音未落,緹寧搶先一步說笑著道:“陛下,你還在生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