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我就是大哥本人4

廚房早就準備好了今晚的菜式,老管家輕輕拍手,使女們魚貫而入,沉默著端了盤子過來,把菜肴放置在桌上之後,又沉默著離去。

謝樺面前擺了一份牛排,是他喜歡的七分熟,拿起刀叉慢慢的切開,他旁若無人的送進嘴裏。

謝樺開始用餐,然後就是何嫻,燕瑯將手裏那把沙漠/之鷹重新放回盒子裏,遞給身後的使女,拉開椅子,坐到了何嫻身邊,默不作聲的開始用餐。

席航的屍體仍然倒在不遠處,謝樺不發話,也沒人去收拾,他眼睛難以置信的睜著,像是在詫異於自己突如其來的橫死。

夜風輕柔,陳安珍的心裏卻結了冰,她眼眶裏積蓄起了眼淚,驚恐的顫抖了幾瞬,然後順著面頰流了下去。

席航死了,就死在自己面前。

殺他的人是謝歡,自己的親生女兒,謝台的親生妹妹,只看謝樺現在的態度就知道,他是絕對不可能叫謝歡給席航償命的。

退一萬步講,即便謝歡給席航償命了,難道席家就能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高高興興的把席冰嫁過來?

做夢!

別說是結親了,以後再走動怕是也困難了!

謝台是長子,也是謝樺子女中頭一個談婚論嫁的,陳安珍之前努力了那麽久,都開始跟席家商量婚禮的事兒了,卻鬧出這麽一档子事兒來,哪怕一個驚雷劈在頭上,也比這要來的好一些。

怎麽辦?

她該怎麽辦,又能怎麽辦?!

陳安珍滿心惶恐憂懼,其中摻雜著對謝歡行為的憤怒與惱火,謝台臉色鐵青,神色並不比自己親媽好多少。

樂隊開始演奏,不遠處的噴泉忽然間綻放出七彩的光芒,這樣絢爛而美妙的場景之下,他們母子二人的臉色實在是難看的有些突兀。

謝樺喝了口酒,然後淡淡說:“傻站在那兒做什麽?你們不餓嗎?”

雖說算是多年情分,但陳安珍還是打心眼裏怕他,謝台就更不用說了,見了這個父親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聽完躊躇幾瞬,老老實實的坐到了餐桌前。

擺在他們面前的菜肴已經涼了,但這麽個當頭,即便還熱著,他們也吃不出什麽滋味。

謝台握住刀叉的手都在抖,嘴唇也是青白色的,陳安珍伸手去那餐刀,就見自己手背上還沾著席航的腦漿,現在已經風幹了,像是凝固了的雪花膏似的,靜靜的躺在她的手背。

她忍著作嘔的沖動,拿餐巾把那點痕跡擦掉,食不知味的開始進餐。

晚宴從開始到結束都沒有人說話,氣氛凝滯的有些可怕,流暢的小提琴聲從頭到尾,卻更加映襯出餐桌前的暗潮洶湧。

謝樺放下了手裏的刀叉,其余人見狀,也就停下了進食的動作,使女們送了茶過來,漱口之後,謝樺漫不經心的看了席航的屍體一眼,說:“把這個東西弄走,別在這兒礙眼。”

老管家沉默著頷首,然後一揮手,就有人過來把席航的屍體搬走,打掃地上留下來的那些痕跡。

陳安珍跟謝台神情呆滯的看著這一幕,想要說句什麽,可話在嘴裏邊轉了一圈,又覺得在這麽個時候說什麽都挺沒意思的。

謝樺從懷裏摸出一根煙來點上,抽了一口之後,慢慢的站起身,其余人也跟著站了起來。

“我們家的孩子都有自己的一份資產,阿歡也不例外,從前她年紀小,就叫你先顧看著,現在她長大了,就不需要你越俎代庖了。”

謝樺看著陳安珍,吩咐說:“今晚回去看一下賬目,核對之後,明天把屬於她的那一份轉交過去,就這樣。”

說完,他向何嫻點點頭,轉身離開,走到一半又停下來,對老管家說:“冉襄回來了嗎?”

老管家說:“剛回來,您要見他嗎?”

“不,”謝樺說:“從今以後,他就是阿歡的人了,告訴他,要像對待我一樣對待阿歡。”

這話說完,他又向燕瑯道:“冉襄能力不錯,有他在旁邊,你也算有個幫手。”

謝樺所說的冉襄是謝家的一個家臣,他的祖父曾經給老太爺做過書童,父親則是謝樺的得力助手,可以說世代都輔佐謝家人,謝樺把這麽個身份的人安排到謝歡身邊,叫人不能不多想。

謝台有些妒忌,還有些不平。

謝歡說是想競爭家督之位,謝樺直接指了冉襄過去,自己呢,折騰了這麽多年,連個好臉色都撈著。

他心裏氣悶,又不敢表露出來,燕瑯反倒神色如常,說了聲:“謝謝父親。”就跟何嫻站在一起,目送謝樺離開。

時間已經有些晚了,何嫻也準備回去休息,有些欣慰的拍了拍養女的肩,她說:“做的不錯。”

燕瑯微微一笑。

謝樺走了,何嫻也走了,就只留下燕瑯和陳安珍母子。

說來諷刺,只論血緣關系的話,這兩個都算是謝歡最親近的人了,但只看他們此刻的神色,說是想把她生吞活剝都沒人會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