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要做皇帝35(第2/3頁)

老管家見狀,微微變色,似乎是要開口,卻也忍住了。

燕瑯原還正襟危坐,聽他說完,啞然失笑,身體後傾,換成個舒適的姿勢,閑閑的道:“我聽沈伯講楊先生有大才,故而渴求一見,今日真的見了,才知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楊望之為之變色:“君侯此言何意?”

燕瑯道:“我發布招賢令,是為廣納能士華才,是為恢復民生,助益軍事,若有人前來襄助,我必以手足待之,也希望他們各安其份,兢兢業業,盡好自己的本職,而不是肆意妄為,不尊法度,反倒以狂士自稱,以此自矜。”

楊望之眉頭一跳,哼道:“君侯似乎另有所指?”

“不是另有所指,我說的便是你,”燕瑯道:“我聽人提及,楊先生似乎曾因看不慣朝中傾軋,掛印離去?”

楊望之見她直言到自己身上,不怒反笑:“的確如此。”

“楊先生,我不希望自己麾下也出現這種事情,”燕瑯淡淡一笑,道:“一個蘿蔔一個坑,你拍拍屁股走得爽快,卻叫別人徒增麻煩,你負責做的事情,別人一夕之間如何上手?因此而產生的的麻煩,是否也要歸咎到你身上?我既征辟於你,將一方百姓事務盡數托付,你招呼都不打一聲,便掛印離去,是否有負於我?”

“楊先生,”她手中捏一把折扇,信手打開,復又合上:“你若是誠心來投,想做下一番功業,我必掃榻相迎;我若有不當之處,再難共事,也請你盡管直言,咱們好聚好散,日後相見,仍可相聚共飲;若你仍當自己是狂士,脾氣上來便掛印棄官,此等狂悖之人,我不用也!”

楊望之聽她如此言說,面露敬色,近前大拜,鄭重道:“楊某失禮,君侯見諒。”

說完,又道:“非是我脾性所致,棄官而去,而是朝中黨爭日盛,強力幹預州府運轉,生了冤假錯案,我明知實情,卻不可改判,上疏天子,皇帝亦是留中不發,時局如此,實在令人失望……”

燕瑯聽得失笑,見他如此鄭重,同樣直身而坐,正色道:“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天下不平事何其之多,你看不慣的事情更是不知凡幾,遇上之後掉頭就走,想著眼不見為凈,這豈非掩耳盜鈴?難道你不去管它,不去看它,它便不存在了嗎?此言差矣!”

“我們要想的不是怎麽避開,怎麽遠離,而是解決問題。如果是一個人有罪,那就明正典刑,用刑罰將他處死;如果是一個組織盤根交錯,彼此護持,那就叫執法機構裁決,動用暴力機構把它敲掉;如果是百姓愚昧,那便去讀書教化;如果是風氣惡劣,便嚴刑峻法,強以克制。辦法總是比問題多的,只是你選擇了最簡單,也最沒有難度的態度,消極的躲避它,遠離它,這不僅於事無補,反倒會叫惡處進一步擴大、腐爛、化膿,最終無可救藥。”

“楊先生,”燕瑯注視著他,道:“你以為如何?”

“君侯心胸氣度非比常人,識見亦是卓爾不凡,”楊望之再次大拜,鄭重道:“在下拜服,願為君侯驅使。”

老管家侍立在側,見狀不禁微笑,頗有些與有榮焉之意,系統也叫道:“秀兒好棒!”

燕瑯也是一笑,卻道:“楊先生,咱們先小人後君子,你既入我門下,便該知曉我的規矩,從前那等散漫之行,斷然不可,若有疏忽職守之舉,我必以軍法論處,絕無轉圜。”

楊望之拜道:“楊某必然不令君侯失望。”

燕瑯便站起身,親自將他攙扶起:“先生之才,胤之早有耳聞,今日得見,卻是有幸。”

楊望之搖頭苦笑,道:“今日楊某進門,君侯便是一通下馬威,現下再說久仰大名,便是在取笑我了。”

燕瑯哈哈大笑,請他落座,又問起北境軍政民生之事如何,楊望之侃侃而談,見地頗深,末了,又進言道:“望之不過一庸才耳,雖遇明主,卻無力相扶,南陽蕭子昂有經綸濟世之才,主公若有意於大業,何妨登門相見,請他出山?”

燕瑯聽他語氣頗為敬慕,心下微微一動,卻道:“大業?”

“我既已經直言,君侯何必瞞我,”楊望之笑道:“沈家與慕容氏幾番博弈,已成不死不休的僵局,若君侯不去破局,爭一爭這天下,終究要遺禍於沈家後世子孫。慕容氏不思進取,對外卑躬屈膝,對內屢加苛稅,天下早有怨言,氣數將盡,君侯起於北境,廣納民心,朝中亦不乏親近附從之人,何不取而代之,自建立功業?”

燕瑯便笑道:“望之眼明心亮。”

二人初見之時微有不快,過了那一關卡後,卻是相談甚歡,就天下局勢彼此發問,直到傍晚時分,附從依依惜別。

楊望之既有意投效到燕瑯麾下,便得隨軍長留北境,自去寫信叫妻小至此,無需贅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