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要做皇帝16

就燕瑯那張嘴,死人都能給氣活,更別說高陵侯夫人這種菜雞段位了。

“靜秋,你這是怎麽說話的?我可是你的舅母!”

她怒的臉色漲紅,先訓了燕瑯一句,又去瞪林氏:“靜秋她母親去的早,也沒教導過她,但你既擔了她一聲母親,怎麽也不知多加管教?親朋之間也就罷了,見了外人若還如此,豈不叫人笑話!”

林氏畢竟是繼室,又不曾誕育兒女,這種時候終究尷尬,燕瑯握住她手,止住了她即將出口的話,瞅了高陵侯夫人一眼,淡淡道:“母親很好,我也不覺得自己這脾性有什麽不好。舅母可識字嗎?念過書嗎?懂禮義廉恥嗎?聖人講以直報怨,以德報德,你拿聖人的標準要求別人,拿賤人的標準要求自己,當然覺得全天下都欠了你的。”

高陵侯夫人何曾聽過這等粗鄙之言,心頭怒似火燒,哆哆嗦嗦的指著她,一口氣沒喘上來,白眼兒都翻出來了。

她身後的侍婢見狀不好,忙攙扶著她落座,又是順氣兒,又是撫背,折騰了大半日,才算給弄醒了。

燕瑯冷眼旁觀,端了茶要送客:“舅母還有事嗎?沒事兒就走吧,我們這兒還挺忙的。”

高陵侯夫人狠狠剜了她一眼,道:“當然有事。”

說完,又招招手,吩咐身後仆婢道:“去請李家老爺進來,一把年紀了,也怪可憐的。”

這說的便是李福成了。

“且慢!”林氏聞言一聲斷喝,叫住了那仆婢:“這是沈家,要請什麽客人,見什麽親朋,都是沈家人自己的事兒,輪不到別人指手畫腳。”

她面露慍色,語出譏誚:“夫人若是想作威作福,只管回陸家去,怎麽鬧騰都沒人管,只是在我們家的地界上,還請你規規矩矩的,真鬧起來,怕要傷了兩家情分,也打了你臉面!”

高陵侯夫人帶了李福成過來,就是有意想惡心林氏的,看林氏面露不快,心底反倒舒暢幾分,假惺惺的笑了笑,道:“至親骨肉之間,哪有隔夜仇?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

說著,又苦口婆心的勸道:“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他當初再混賬,畢竟也是你的父親,這會兒他老了,快活不下去了,你這個女兒卻不認他,叫外人聽著,豈不覺得你冷血無情?連親生父親都不管,就更是叫人戳脊梁骨了。”

林氏在李家呆了幾年,就受過幾年的氣,李福成在外邊兒賭錢賭輸了,就回家打罵妻女出氣,下手從來不會留情。

她母親後來其實也懷過一個孩子,都五個月了,李福成喝醉了回去發酒瘋,硬生生給打沒了,林氏眼見母親倒在血泊裏人事不知,嚇得哭都哭不出來,一路狂奔到外祖家,叫了舅舅過去,只來得及救下母親性命,而她卻再也不能生育了。

後來外祖母又幫母親找了個人家,說是姓林,是個小官,年歲略微大些,但是人很和氣,品性不壞,從前也有過妻兒,只是一場時疫,雙雙去了。

母親對這人選頗為滿意,林氏也沒有異議,兩家商量過後,便低調的辦了喜事,很快成了一家人。

繼父脾性溫和,說話也輕,聽說她想識字,便從書房裏取了筆墨,一筆一劃的教她,喝了酒之後,還會一句句給她背詩,林氏這才知道,原來也不是所有男人喝了酒之後,都會打老婆孩子的,初入林家的擔憂與不安,也很快消弭。

她悄悄跟母親說了聲,尋了個正經日子,改姓了林,也跟李家斷絕了關系。

李福成在外邊兒欠了一屁股債,林家出了五十兩銀子,他就痛痛快快的在絕親書上按了手印,說從此再沒有這個女兒。

斷都斷了,這會兒再湊上來,不覺得惡心嗎?

林氏聽高陵侯夫人咄咄逼人,字裏行間都說她不認這個父親,就是冷血無情罔顧人倫,只是一聲冷笑,吩咐人去取當年李福成按手印的絕親書來,道:“話是他自己說的,字是他自己簽的,這會兒又想改口?哪裏來的道理!養育之恩大過天,我七歲到了林家,吃林家的飯長大,受了林家多少恩惠,現下再去認李福成,又算是什麽道理?”

高陵侯夫人嘿然不語,林氏便嗤笑道:“陸夫人,這是我跟李福成之間的事,跟你沒有關系,往大了說,也是林家、沈家跟李福成的事兒,同樣跟你沒有關系,你若是閑的發悶,就找個地方撞墻去,實在不行,就幫我把外邊兒院子掃掃,別整日裏上躥下跳,挑撥是非!”

“夫人可真是鐵石心腸。”高陵侯夫人給懟的說不出話來,綠著臉瞪了她半天,才不情不願的嘆口氣,搖頭道:“親生父親,竟也如此狠心……”

林氏聽罷,已經懶得回應,只擡聲向門外仆從道:“我姓林,父親也姓林,這自無疑問,若有人敢打著我的名頭來沈家打秋風,只管亂棍打出去,無需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