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3頁)

晏歸瀾瞧見了她的窘境,似乎是笑了笑,眼底有些調弄有些玩味,廣袖微展,長而白的手指緩緩一勾,讓弄弦的強勢漸漸柔和下來,曲調漸漸歸於宛轉悠揚,似有千萬縷情絲流轉其中。

沈嘉魚的表情卻更加別扭,他的琴音有如實質,技藝又已入化境,絲絲縷縷鉆入人的耳朵,讓人無法忽略,讓她就覺著有人貼在耳畔呢喃輕呵,有手指在她耳尖曖昧輕撫,雙手也似被另一雙手牢牢握住,不自覺地被帶著跟他合奏。偏偏無人覺察到她的異常。

她,居然被一把琴給調戲了!

沈嘉魚不甘示弱,擺弄著琵琶弦想反制住他,可惜一曲彈完她還是沒贏,從耳尖到脊背都麻了,大冬天冒出一身的熱汗,連晏隱的誇贊都沒顧得上聽,交還了琵琶,拖著沉重的步伐回了坐席。

沈燕樂是音癡,半點沒瞧出親姐的不對來,給她遞了盞茶才悄聲道:“阿姐,晏府似乎有些不對,你瞧出來沒有?”

沈嘉魚哪還有心思管別的,聞言隨口敷衍:“哪裏不對?”

沈燕樂跟她解釋:“晏國公共娶過三位夫人,據我所知,世子是國公的第一位正室夫人的嫡長子,而晏二郎君和晏垂華則是第二位夫人所出,第二位夫人有二子一女,按說一母同胞,本就最親近的,怎麽瞧著兩人好似有些疏遠?”他若有所思地道:“而且年級上也不大對,二郎君似乎和世子年級更近些。”

沈嘉魚知道他心細,她聽出他的弦外之音:“這是有些怪了。”

沈燕樂又悄聲道:“而且晏國公似乎對二郎君頗為寵愛,這點就是世子也有所不及,對世子是器重更多,可是二郎君和垂華是同一夫人所出,為什麽國公單單偏愛這一個呢?”

沈嘉魚心思終於轉移開來,她下意識地看了眼,沉吟道:“沒準涉及到晏府陰私,咱們明天去問問姨母,免得犯了什麽忌諱。”她才說完,沒想到晏星流竟也向她看了過來,雖還是一貫的面無表情,但她總覺得他眼底含了深意似的。

晏國公新得了幾個貌美胡姬,接下來的節目就有些少兒不宜,小鄭氏帶著小輩們先一步告辭,晏星流也稱病跟了出來,他著意落後一步,聲音極輕地道:“表妹最近可失了東西?”

沈嘉魚偏過頭來緊緊地盯著他。

晏星流竟覺著她這樣的緊張表情也很好看,心裏又理解長兄幾分,面上還是冷淡道:“橋下見。”說完轉身便走了,根本沒給人留余地。

書信的內容絕不能再傳出去,沈嘉魚覺得今晚上過的可真要命,小鄭氏已經反身回去陪晏隱,這時候叫沈燕樂又來不及,她捏了捏眉心,先是找了個由頭打發走下人,又叫來親近的護衛小心守著,然後慢慢繞了兩圈,確定無礙之後,這才敢拎著裙擺走到橋下。

橋下流水潺潺,燈影闌珊,卻連個人影都沒瞧見,她正黑著臉想是不是被晏星流耍了,肩頭忽的被人碰了下:“這裏。”

沈嘉魚轉過身,見晏星流立在她身後,她也沒功夫兜圈子,直接問道:“二郎君,是你撿到了我的東西?”

晏星流倒也幹脆:“是。”

沈嘉魚伸出手,直言道:“能否請郎君還給我,我來日必有重謝。”

晏星流沉默地看她片刻,淡淡道:“裏面的書信我不慎瞧了,你家中遇到了麻煩?”

沈嘉魚心裏暗罵幾聲,極為不悅:“這跟郎君沒得幹系,郎君只用還我書信便是。”

晏星流突然欺身挨近了一步,傾身看著她眉眼:“涉及此事的將領與我是舊識,此案我經手過,若我說沈家之危,只有我能解之。表妹信是不信?”

仍舊是冷冷清清的語調,沈嘉魚也聽不出什麽來,但她可不信他就是送上門來幫忙的,她皺眉審視著他:“我信不信暫且不說,郎君怕也不會平白幫我吧,郎君先把書信還來,有條件就直說吧。”

晏星流側頭看著她:“做我的…”人…他稍稍一頓:“下屬,供我驅策幾日。”

沈嘉魚覺著晏家兄弟倆一個比一個詭異:“郎君身為晏家嫡子,難道還缺屬下使喚嗎?我可是吃得多幹得少,半點用處沒有。”

既然是晏歸瀾中意之人,就算本身無用,倘能利用沈家有難之事,將這步棋走得好了,也能發揮天大的用處。

晏星流冷著臉想了想,字正腔圓地道:“湊整。”

沈嘉魚不知道他嘴瓢了還是自己耳背了:“啊?”

晏星流面不改色地道:“我屬下如今是單數,我想多一個人湊個整。”

沈嘉魚:“…”你需要的不是我,是看腦子的太醫。

……

晏隱新得的胡姬俱都是高鼻深目,眼瞳剔透的美人,上品胡姬本就難得,更何況是這般發色瞳色統一,面容又白皙俊美的,可見主家手筆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