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誓言(終)
很久。
鐘虞有些恍惚茫然地回味著這兩個字。
很久並沒有一個準確的定義,但誰都知道,它絕不是一個短暫且輕飄飄的數字,也不是一個能在表白時隨隨便便說出口的詞語。
至少,此前從沒有誰認真而又平常地對她說:我大概已經愛了你很久了。
他的神情、目光和語氣,甚至讀不出“大概”的意味,只剩下一種陳述的篤定。
說完,景梵稍稍側頭朝向窗邊,窗外落日暖色的余暉映進他眼底,好像
“你還記不記得你成人禮時戴的那條項鏈?”
鐘虞下意識順著他的話回憶,發現自己沒有根本記不清了。
從有意識時起她就知道臥室旁邊的那個衣帽間是屬於自己的,裏面放著的衣服首飾都是為長大後的她準備的。隨著時間推移裏面的東西越來越多,也在不斷被替換,裏面好些東西她甚至碰都沒碰過。
景梵顯然不會無緣無故提起那條項鏈,鐘虞忽然聯想到——
“你猜到了?”對方笑了笑,“它們就是同一條。”
“所以……”她忽然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了。
“我的意識從它之中誕生——就在你誕生在這個世界後不久。”
鐘虞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方太多,所以她一時間思緒有些混亂,回不過神來。
“你不相信我的話?”
“不,我只是……”
“到了現在,我還有什麽理由騙你?”
鐘虞垂眼,慢慢舒了一口氣。
更匪夷所思的事她都已經經歷過了,再來一件,好像也沒什麽難以相信的。
只是她沒想到景梵口中的“很久”,是指橫亙了她整個人生的長度。
“那……項鏈就這麽消失了,會不會對你有什麽影響?”她遲疑著問。
話音剛落,男人轉過來看著她,唇角輕輕勾了勾,眼裏神色卻淡淡的,“大概項鏈消失才是促成我能到現實中來的原因。或許我該慶幸,當初你只是扯斷了它留在別墅,而不是直接毀了它。”
“我不知道它有這麽重要的意義,只是嚴懷……”鐘虞停了停,輕輕嘆了口氣才繼續,“只是當時以為它是一個監視著我的枷鎖。你不能否認,它也確實有這樣的作用,不是嗎?”
男人神色一僵。
“算了,我也不是有意提起這些,現在說這個也沒什麽意義了。”鐘虞揉了揉額角就要站起來。
對面的人卻快她一步,站起身後手撐在桌沿,上半身微微前傾,松開抿緊的唇,“如果可以,我倒真希望它能把你留在我身邊,這樣就不用再患得患失。”
她動作一頓,看著他冷靜卻自嘲的眼神,心裏忽然一軟。
鐘虞站起身,輕輕吻了吻他的唇。
“與其寄希望於項鏈……既然你們本來就是不可分割的,那為什麽不試著用你自己拴住我?”
*
“小虞,王嬸說你最近都沒回那邊去住?”
“對,我住到江邊這套公寓來了。”
“那好,你自己照顧自己,忙不過來就再請一個阿姨。”
“好,我……我知道。”
“你怎麽了?”鐘母奇怪。
“沒什麽,剛才把化妝品打翻了。媽,沒什麽事我先掛了。”
掛掉電話,鐘虞握著手機去推從背後摟住她的男人,笑嘻嘻以手指擋住對方的唇,“不準把妝給我弄花了。”
“什麽時候回來?”他挺直的鼻梁抵住她掌心,說完微微偏頭吻了吻她的手指。
鐘虞輕笑,“晚上八點。”
他“嗯”一聲,不再多說什麽。
鐘虞這群朋友之前都不住在本市,要麽待在國外,要麽去了別的省市定居,這次難免湊齊,所以玩到興頭上就不依不饒不願意放人了。
“現在才八點不到,走什麽走,夜生活才剛開始呢。”
“是啊。”一個男性朋友習慣性地將手搭在鐘虞身後的椅背,動作隨意又帶著點不敢挑明的心思,“見面不容易,再多玩一會嘛。”
這個動作看上去就是將椅子上的人抱住了,周圍有另外的男人坐不住,也上前端茶倒水獻殷勤。
這些都是她大學時的朋友,那時大家就勾肩搭背非常親近,但是現在這樣顯然已經超出了朋友的界限。
鐘虞察覺到了,先不動聲色地笑笑,接著就要站起身。
包廂的門忽然打開了。
“阿虞。”
鐘虞一愣,扭頭看過去。
侍應生站在門口,恭恭敬敬地用手抵著門,而他旁邊站著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
“景梵?”她站起身。
男人擡腳走過來,途中不忘從一邊的衣帽架上取下她的那件大衣。
包廂裏所有的人都愣住了,目光緊緊黏在對旁人視若無睹、徑直朝鐘虞走過去的英俊男人身上。
男人動作嫻熟地展開大衣披在她身上,鐘虞還沒反應過來就乖乖穿上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