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2頁)

離尤冷嗤,垂眸睨著她,“寡人的佛珠落進你池子裏了。”

鐘虞頓時明白了剛才打在自己小腿上的是什麽。

明明是他自己扔過來的,但她也只能說:“臣立刻找。”

說完便伸手在水池裏摸索,又在假裝不經意地背對著離尤的時候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襟——冬季穿的裏衣很厚實,這樣好像並不明顯。

很快,佛珠找到了。她站在池中遞給離尤,“陛下,您的佛珠。”

離尤伸手隨意將佛珠握在掌心,站起身,濕透的長褲下兩條腿修長結實。

鐘虞仰頭看著他,忽然她目光一頓,控制著臉上的表情才沒情不自禁地挑起眉。

……天賦異稟。

離尤察覺到她的目光,轉瞬間明白過來,皺了皺眉,又古怪地嗤了一聲。

“來人。”他揚聲道。

元公公疾步走進殿內,“陛下有何吩咐。”

“帶他去側殿換件衣裳再回來伺候寡人。”

“是。”元公公看向鐘虞,莫名覺得池子裏的鐘大人像一只瘦小的落湯雞,“鐘大人,請吧。”

鐘虞有些頭疼地暗自嘆了口氣,上岸將衣服抱在胸前擋著再披上大氅,卻沒察覺高大的男人垂著眼,目光從她後背以及腰以下探究似地掠過。

她跟在一名小宦官身後,轉身前打量一眼離尤的神色,覺得對方不像發現了什麽的樣子,於是稍微放了心。

人走遠了,佛珠擊打掌心的聲音忽然一停。

離尤垂下手,轉而用單手撚著佛珠,緊盯著遠去的那道身影若有所思。

驀地,他勾唇低笑一聲,“有意思。”

……

“元祿七。”

“陛下。”元公公趕緊應聲。

閉眼泡在湯池裏的男人懶散輕哼,“什麽時候人胸口後背才會纏著一圈布?”

“纏著布?”元公公摸不著頭腦,“想來是有傷在身。”

“有傷在身?”離尤鼻間溢出哼笑。

有傷在身卻又跑馬又下水?除非鐘韞不要命了。

長了疹子……如果是這樣,裹著布敷著膏藥還說得過去。但他總覺得有蹊蹺。

“你去給寡人盯著鐘韞,若他需要膏藥禦醫,便替他傳喚。”

元公公不知道國君何時變得這樣體恤下臣,但他知道不該多問,因此躬身應下,“是。”

離尤沒再說話,慢吞吞轉著佛珠。

然而手指動作卻越來越快,越快越快,他眉心也越皺越緊。

忽然,他一睜眼,“元祿七!”

“陛下。”元公公又趕緊停住。

話音剛落,池裏的人手一撐便從極深的湯池中躍起,隨手扯過黑色外袍披在身上,語氣急躁,“罷了,寡人親自去。”

*

裏衣和裹胸布全都濕透了。

鐘虞知道濕了的布不該繼續圍著,可這裏沒有新的給她替換,換下來的這個布也沒辦法解釋。

只能將就著直接套上幹凈衣物了。

她正準備解開裏衣,忽然想起什麽,又不放心地從屏風後探出頭往外看——沒人,只有層層幔帳像是被風吹得輕輕晃動。

鐘虞重新退回屏風後。

……

這個角度正好能從幔帳與屏風的縫隙間瞥見那面長而寬闊、用來正衣冠的銅鏡。

離尤覺得自己大概是無聊透頂,竟然親自來目擊鐘韞的秘密。

他胸口纏的是什麽?

與此同時,他心裏還有個荒謬到極點的懷疑,暫且就忽略不計——

離尤神色忽然一僵,思緒中斷。

銅鏡裏模模糊糊映出一道背影,那道背影白皙而纖細,線條起伏窈窕,然而兩掌寬的白布擋住了大部分後背。

恍然間,離尤想起剛才在湯池邊她彎腰去拿衣服時,被濕透的裏衣勾勒出淺淺形狀的身形。

分明就不像——

不等他反應,銅鏡裏的身影忽然側了側身。

若按照平日裏鐘韞消瘦的身形來揣測,他前胸後背都該是平坦瘦弱的,然而此刻側對著的人胸.口卻有著起伏!

即便那弧度並不明顯,但不妨礙他看清。

肌肉的形狀、走向與位置他再清楚不過,怎麽可能是像鐘韞那樣?!

胸.口纏繞的白布、隱約的起伏、撞著馬鞍時毫無痛感的反應,還有她抗拒搜身與下水的表現……

如果到了這一步他還猜不到是怎麽回事,那他就白長了這顆腦袋。

好大的膽子,竟敢女扮男裝混入朝堂,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官!

離尤牢牢地盯著那道身影,他清楚自己應該立刻以欺君之罪將人給處死。

但忽然間,他勾唇笑起來,眼裏湧動著興奮之色。

白玉似的肌膚上點綴著的那顆紅痣又浮現在他眼前,還有被韁繩勒得紅通通的手腕。

——既然這樣,那就讓他好好陪她玩一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