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芳心苦(1)(第2/3頁)

他和殷長闌雖然彼此政見並不全然一致,但在共同聯系著兩個人的小姑娘身上卻都一樣的用著心。

容晚初體會他的心思,笑盈盈地應他的話,容嬰原以為她身子出了什麽差錯,聽她慢慢地分說清楚,徐徐出了口氣,道:“如此我就放心了。也算妹婿是個有心人。”

他提到此事,心中就有些歉疚,沉聲道:“你小時候在家裏……都是哥哥不好。”

那個時候,哥哥也只是個少年郎。

他已經盡力給了她最好的保護和照顧。

容晚初低頭握住了碧色薄胎的細盞,淺淺地笑著,道:“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

容嬰看著隔桌而坐氣色如玉生輝的妹妹,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稍稍地翹了翹。

他溫聲道:“你萬事都好,我出去也放心了。”

容晚初微微點了點頭,忽然意識到什麽,問道:“哥哥也要出去?去哪裏?”

她捧著茶盞的手握緊了,擡起頭來看著對面的青年男子,長長的遠山眉蹙了起來。

容嬰沒有等她猜測,就微微地笑著,輕描淡寫地道:“烏古斯汗名托稱臣納貢,暗藏不臣險心,欲以猛獸刺殺國朝天子,群情激湧,遂以容玄渡為帥,征伐西番,以平民憤,使我為帳前先鋒。”

他看著容晚初緊蹙的長眉,失笑著擡手摸了摸她的發鬟,溫聲道:“擔心?”

怎麽能不擔心?

容晚初唇角平平地抿了起來。

上一世的事在這一遭早就已經面目全非。

上輩子,升平皇帝昏懦,只在宮闈之內用功,朝中政事一概不管,容玄明出征之後,朝事由甄恪做了泰半的主——趙王殷鋮身後站著鄭太後,同甄恪小範圍地鬥個有來有回,再加上那個時候的十二皇弟殷長睿養在趙王府中,像個隱形人似的,朝野都無人記得他,大權在握、春風得意的甄恪,自然無須鋌而走險,圖弑君另立之事。

這輩子,殷長闌誰的面子也沒有賣,以雷霆手段處置了趙王殷鋮,雖然給甄閔夷除去了一個政敵,但皇帝展現出來的強勢,如一只病貓忽然長出了利齒銳爪,這個事實無疑讓甄恪感受到了強烈的危機感。

恰好殷鋮奪爵之後,殷長睿因禍得福,被鄭太後接回宮中帶在身邊,讓朝臣重新記起了這個與天子有著同樣血緣的皇弟。

既有動機,也有人選,或許還要再加上一點,宿敵容玄明不在京中,無法立即與他構成相爭之勢的微妙暢快——同樣都是推舉殷長闌登基的權臣,太後鄭氏的態度卻總是曖昧,若有若無地更加偏重於容景升——甄恪勾結西番使臣,想要一不做二不休地殺了殷長闌,再捧一個新的小皇帝上/位,寫在史書上也嫌太過平淡、不足為奇。

也因此,上輩子西番的使節只在京城太太平平地繞了一圈,帶著□□上國的豐厚賞賜回到了自己的國家,這一世卻除了一個與甄恪合作的烏古斯通納爾之外,盡數陷進了大齊的天牢裏。

容晚初看著容嬰,心裏止不住地擔憂。

她知道上輩子的容嬰跟著容玄明平定柳州,最後平安地凱旋帝都。

卻不能知道一場不曾發生過的戰爭,最後會帶來什麽樣的結果。

門外有宮人笑盈盈地行禮問安:“陛下萬歲萬萬歲。”

容晚初還在榻上沒有動,殷長闌已經自己挑了簾子進門,看著兄妹倆相對坐著,面上神色不十分歡悅的樣子,不由得怔了怔,笑道:“這是怎麽了。”

一面就有意無意地看了容嬰一眼。

容嬰目光微微一動。

殷長闌看懂了他的眼神,就知道容晚初是在為容嬰出征的事擔憂。

他當作不知道似的,在趿著繡鞋來迎他的女孩兒鼻尖擰了擰,柔聲細語地同她說笑了幾句。

殷長闌近日裏都不大贊同她多思多慮,容晚初不想惹他的叨念,含/著笑偏了偏頭,沒有繼續前頭的話題。

三個人融融地說了一回閑話,殷長闌就看了容嬰一眼,站起身來,壓住了容晚初的手臂,溫聲道:“兵部有些瑣事,正好舅兄也在這裏,我同他一道去看一看。”

容晚初嘟了嘟嘴。

她本意還要同容嬰說一說話,聽殷長闌這樣說,正事為先,她就沒有多說什麽,抿著唇到底把兩個人都送到了門口。

-

雖然只是托辭,但殷長闌也沒有全然說謊,上書房確實積了幾封兵部的呈折,

大軍出征已成定局,如今每天的常朝上吵吵嚷嚷爭執不下、以至於開拔之期也遲遲不能確定,奏折一封一封雪片似的飛進禦書房裏,字裏行間無非是“銀子”兩個字。

無論是殷長闌還是容嬰都已經習以為常了。

所以容嬰站在殷長闌的對面,眉鋒微微揚起,微微地笑著問道:“陛下既然知道晚初心中的擔憂,又何必容我去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