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羅敷媚(1)(第2/3頁)

她的看法和態度並不在殷長闌關心的範圍之內。

他微微地點了點頭,道:“辛苦了!”

他和阿訥在聞霜塢的外間裏說了兩句話,內室就傳出了些微的響動,殷長闌回頭就往碧紗櫥裏去。

容晚初腰上搭著條薄薄的錦被,正在炕上淺寐。

房中火暖,女孩兒睡得臉上紅撲撲的,像只秋日裏最好時候的紅蘋果。

咬一口不知道要有多甜,是不是也滿口回甘的汁水。

殷長闌坐在炕邊上,忍不住擡手摸了摸她的臉頰。

睡夢中的小姑娘身子向後縮了縮,被子微微一晃,就露出一條滾白的毛邊來。

殷長闌挑著眉,握住了那毛邊圓/滾滾的屁/股,就從被窩裏拖出一整條毛茸茸的貂兒。

阿瓊被殷長闌撈在了手裏,張牙舞爪地揮動著短短的爪子,嘴裏還吱吱喳喳地發出的憤怒的叫聲。

殷長闌眼疾手快地捏住了小東西的三瓣嘴,不由得低低地笑了一聲。

一主一寵的聲音不大,女孩兒卻依舊從淺眠中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

玄裳男人身材挺拔,猿臂蜂腰,一派蕭疏軒舉的氣度,手裏卻拎著個雪白色軟糯糯的毛球,這鮮明的對比和反差讓容晚初不由得笑出了聲。

“醒了?”男人微微垂下眼,含笑看了過來。

容晚初在被窩裏小小地舒了個腰,海棠花午酣初醒,玉白的高枕微欹,襯著烏壓壓的緞發,生出無以言喻的慵懶和嫵媚來。

殷長闌的眼眸難以克制地深了深。

雪貂兩只前爪卡在他虎口上,懸在半空的後腿蹬動著,長尾巴也跟著直梆梆地晃悠,像條失去了靈魂的大毛劍穗。

容晚初被半空中扭動的渾/圓毛團兒吸引了視線,沒有留意男人的神色,忍不住笑了起來,道:“這是要找恭桶呢。”

她笑吟吟地道:“快把它放下,仔細它憋不住。”

殷長闌臉都綠了。

他想也不想地俯下/身去,將貂兒放在了地上——小白貂顧不上同他生氣,撅著屁/股一拱一拱的,頭也不回地往門外躥了出去。

殷長闌悻悻地道:“還挺通人性。”

容晚初支起了身子,眉眼彎彎地誇贊道:“瓊兒很聰慧的。”

殷長闌擡起手擋在嘴邊,輕輕地咳了一聲,沒有對她這句話做出評價。

阿訥端了個清水花梨木的托盤進了門。

就有股溫醇微苦的藥香跟著她飄進了房間裏。

托盤擱在了桌上,紫砂泥的小缽揭了蓋,那股藥香就濃郁了無數倍。

缽裏的藥汁拿細絹濾過四、五回,裏頭沒有一點雜質,因為器皿材質的緣故,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容晚初低頭看了一眼,水面上浮起一個鬢發蓬松的少女的倒影。

她不由得有些赧然,擡手替自己捋了捋鬢角。

殷長闌重新坐在了她的身邊,探過身來拿起了托盤上的銀匙,先從藥缽裏舀了一勺藥汁抿進了嘴裏。

態度十分的自然。

阿訥在一旁嚇了一跳,道:“陛下,這是楊太醫給娘娘開的方子……”

“補中益氣的藥方,有什麽要緊。”殷長闌擺了擺手,才回頭看容晚初,道:“只是聞著有一點苦,喝著倒是還好,還有些甜甜的。”

容晚初不由得笑了起來,輕輕地推了推他的手臂,嗔道:“哪個就要你試藥了。”

殷長闌沒有回她的話,反而笑著問道:“要不要我喂你?”

容晚初擡手去勾他掌中的銀匙,一面嘟著嘴道:“不要,我自己來喝。”

神態十分的嬌俏輕快。

殷長闌嘴角微微勾了起來,由著她把匙子挖走了,又親自端了藥缽,試了試缽壁上的溫度,才遞到了她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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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池宮其樂融融的氣氛並沒有蔓延到整座宮城裏。

寧壽宮裏的鄭太後端坐在羅漢榻上,面色鐵青地將手中的茶盞摔了出去。

霽紅瓷茶杯在半空中劃了一道弧線,擦著鸚哥綠色官袍的肩膀滾落到了地上,盞中的熱水潑濺在微須的側臉上,熱度讓太醫眼角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眼角的余光裏看見一行同僚都靜靜地跪伏在那裏。

年輕的太醫猶豫了一下,也像是一無所覺一般俯著身,聽著瓷器跌落在地磚上碎裂四濺的聲響。

和頭頂上,皇朝最為尊貴的婦人起伏不定的呼吸聲。

“治不好,什麽叫治不好?”

鄭太後眼神陰鷙地掃視著跪了一地的太醫,聲音如淬了冰,壓低了,慢慢地又問了一遍:“給哀家說說,什麽叫做,治不好?”

眾人都凜然,目光紛紛地投向左前方一名朱衣男子身上。

僚屬的視線讓那人如芒在背,頭頂上鄭太後垂下來的陰冷視線更讓他如坐針氈。

把這件事應付過去就辭官回鄉去!

他咬著牙,不知道多少回生出了急流勇退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