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雪獅兒(3)(第2/4頁)

他又在周遭侍立的宮人侍女面上掃了一圈,人人都面色如常,誰也沒有覺得這一幕有什麽不對。

容嬰眉梢微挑,什麽也沒有說,就坐在了容晚初的斜對面。

前頭由容晚初新選進鳳池宮來的兩個女官也立在一旁,廉尚宮對著二人微微地點了點頭,兩人就稍稍向前靠了一步,準備服侍容嬰進膳。

雖說容嬰是客,但他與殷長闌君臣有分,這樣的安排也稱得上合宜。

阿敏卻微微地笑了笑,搶先小步趨了上來。

她面上仍舊含/著笑,但眼神卻有些深冷,在兩名侍女身上剮了一圈,迫得兩個人低下頭去,重新退到了一旁。

容嬰注意力都在對面,沒有留意侍女之間的波瀾,阿敏側身立在他身畔,執著圓匙替他先盛了一盞湯,遞過來的時候,容嬰就隨手接在了手裏。

阿訥單獨端了只茶壺進門來,托盤剛停在容晚初的身側,殷長闌就已經探過手來,搶先一步提走了壺,放在自己的手邊,道:“吃飯,不準泡茶。”

晚初胃口不好的時候,偏喜歡用茶水泡米飯,貪愛這一口爽滑,怎麽說傷胃都不肯聽。

如此看來這個皇帝,倒也不算全是糟糕。

容嬰微微地笑了笑。

圓桌對面的女孩兒高高地撅起了嘴,像是能掛上一只油瓶。

殷長闌不為所動地由她看著,目光投過桌面來,道:“今日不是賜膳,只是家宴,容將軍,你隨意些。”

容嬰手中還端著那只湯盞,聞言就隨意地舉了舉,道:“臣失禮。”

“噗!——咳咳。”

他以湯代酒,仰頭一口氣飲了這一盞,還沒有吞下去,就忍不住劇烈地咳了起來,猶記得扭過頭去,一口湯水全噴在了地上。

容晚初嚇了一跳。

她顧不上同殷長闌生氣,就站起身繞了過來,問道:“哥哥怎麽了?”

侍奉在一旁的阿敏手腳更快,在容嬰的背上輕輕地敲打起來。

“沒事,沒事。”

容嬰在世人面前一向豐神秀逸,翩翩玉樹一般的郎君,少有這樣狼狽的時候,一面擡手格開了阿敏的手,自己略微直起了腰,接過侍女遞來的帕子擦拭著。

他面上因為嗆咳而顯出紅來,容晚初心裏又有些擔憂,又有些忍不住地想笑。

容嬰緩了一口氣,問道:“晚初,你如今已經這樣嗜甜了嗎?”

容晚初面上的笑意就凝住了。

一旁的宮人端了清茶水和漱盂上前來,容嬰漱了口,往椅子上靠了靠身子,不由得有些頭痛,勸道:“你又愛泡飯吃,甜水泡飯是個什麽味兒?”

他一面說著,一面又端起茶盞來漱了一遍口。

容晚初想起前頭自己親口/交代的事,不由得滿面都是窘迫。

都是殷長闌的錯。

原本要作弄他的,誰想到他不聲不響地帶了哥哥回來?

如今這要她怎麽說——難道要照實說,是她生了皇帝的氣,拿這個來懲罰他?

殷長闌是君王,是容嬰的君王!

她就是不怕自己在哥哥面前丟了臉,殷長闌被折損的臉面卻怎麽添補?

她尷尬地張了張口,一時不知道從何說起。

桌邊的殷長闌早在容嬰說出“嗜甜”的時候,就不動聲色地端起手邊的湯盞啜了一口。

菜品有許多重新做過,但湯都是久吊出來,回鍋熱上一回就能端上來,因此還是最初準備好了的。

濃郁的蜜甜化在湯水裏,剛入口那味道說不出的奇妙。

難怪容嬰猝不及防地喝了一口,會不顧形象地嗆了出來。

殷長闌微微翹/起了嘴角。

容晚初還立在容嬰身邊,他看見女孩兒手指頭扭在一處,把帕子都絞成了麻花。

殷長闌在她開口之前,搶先笑道:“容將軍誤會了,是朕今日想吃些甜,倒教他們上錯了。”

一面吩咐道:“還不換了來。”

一面親自離了桌,繞到容晚初的身邊去,在女孩兒肩上輕柔地拍了拍,叫了聲“李盈”,道:“傳個太醫來。”

容嬰緩過了神,道:“陛下恩仁,臣無大礙,遠不至如此。”

殷長闌堅持道:“教太醫看一看,貴妃也放心些。”

容嬰看著站在自己面前,面頰通紅的容晚初,反而生出歉疚來,柔聲道:“我沒有事。”

“好了,好了。”殷長闌溫聲打著圓場,道:“不過是樁小事,誰沒有個不經心的時候。”

在容晚初的頸後輕輕捏了捏,道:“吃飯。”

容晚初臉頰紅撲撲的,一句話也不敢多說,眼巴巴地看了容嬰一眼。

容嬰不知道裏頭的緣故,只當當真是個意外,一面腹誹著皇帝口味特異,一面對著妹子露出個安撫的笑容來。

容晚初見他恢復了如常的模樣,就順從地被殷長闌擁著回到了座位上。

宮人在阿訥的示意下,手腳利落地換走了桌上所有的湯甕,不多時換上了新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