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雪獅兒(2)(第4/4頁)

殷長闌微微垂著眼,捉住了容晚初向後縮起來的一只潔白的腳掌。

他低聲問道:“怎麽沒有穿襪子?”

“屋裏太熱了,穿著不舒服。”容晚初還沒有從他突然進了門的驚訝中全然醒神,臉上已經熱氣騰騰的,不知道是屋子裏真的太熱,還是什麽別的緣故,她有些緊張地縮了縮腿,那只柔/膩的纖足就在殷長闌掌心微微扭了扭,像一尾不安的小魚。

“別動。”殷長闌稍稍用了些力氣,不足以讓她覺得痛,但卻成功地制止了她微弱的動作。

男人聲音已經全然啞了,低低地問她:“襪子在哪裏?”

容晚初擡起手來遮住了臉,眼睛都閉上了,說話的聲音又細又輕:“就在榻邊上。”

白色綾子的羅襪,搭在淺色的褥墊邊緣,毫不起眼的樣子,殷長闌卻擡頭一眼就看到了。

他身高臂長,不須站起來,只探過身去就抓了過來,一手提著羅襪邊緣,捏著她腳掌的那一只手稍稍向上移了一段,就握住了她的腳踝。

五根趾頭都小小巧巧的,踩在他腕上不安地蜷起又展開。

男人的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

他垂著眼睫,克制地在她腳踝玲瓏凸起的骨節上捏了捏,道:“乖一點。”

聲音也幹澀。

容晚初一動也不敢動,連呼吸都暫時屏住了。

男人原本是蹲著,或許是姿勢並不舒服,就單膝跪在了地上,捧著她的纖足,一點一點地替她穿上了襪子,又取過一旁的繡鞋,套在了她的腳上。

他動作細致又耐心,低著頭一絲不苟,仿佛在踐行某種莊嚴而神聖的儀式。

兩只腳上都穿好了鞋,容晚初終於重新從他掌心中獲得了自由,就飛快地縮回了腿,目光在房中亂飄了一回,注意到了他提進房來、又擱在了一旁的那只籠子。

殷長闌把籠子隨手放在了青花瓷的卷缸後頭,因為高低錯落的緣故,容晚初在榻上看不到籠子裏裝了什麽,只能看到一截提梁,上頭纏著奇異而粗放的金質花紋。

低弱的“吱吱”聲在安靜的房間裏響了起來。

殷長闌還保持著跪在地上的姿勢,聽見女孩兒問道:“七哥帶了什麽進來?”

聲音淙淙的,輕柔又婉轉,還有些不曾褪去的……自己也不自知的微怯。

他斂著眼睫徐徐地出了一口氣,微微笑道:“是北狄的使臣今年獻上了一只雪貂。”

他說話的聲音還帶著啞,起身的時候,尾音的呼氣在容晚初耳畔擦過。女孩兒的臉跟著他擡了起來,頰上紅撲撲的,眼中還有些水意,卻沒有閃躲,就這樣把視線牽在他的身上。

殷長闌在這樣的目光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露出個苦笑來。

這可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他還沒把跟著他一道過來的容嬰忘個幹凈呢。

也不知道阿晚的這個親兄長在門外看到了多少……

目光在門口一掃,那裏卻空蕩蕩的,並沒有人影。

殷長闌心裏微微地松了一松。

他俯下/身來,手掌在容晚初眼睫前一覆,柔聲道:“來看看。”

容晚初被他遮了眼,忍不住彎唇笑了起來,應了聲“好”。

殷長闌道:“我看這小東西小小的一個,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他伸出手去,坐在榻上的容晚初就搭著他的手站起了身,跟著他走到籠子前頭去。

趴在籠底的貂兒小小的一只,通身皮毛純雪白,沒有一根雜色,這時聽到腳步的聲響,一雙小小的三角耳微微地抖了抖,露出耳廓內淺淺的肉粉色。

或許是對上了容晚初的視線,它仰起頭來,又發出了一聲奶聲奶氣的“吱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