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探芳訊(2)(第2/4頁)

甄漪瀾目光在禦輦上一掃而收,容晚初笑盈盈地同她作別,少女披著厚重的披風,卻仍舊顯得亭亭纖細,神色間的明媚不是她的錯覺。

她說了那麽多的話,容晚初卻始終是淡淡的,而從代表著皇帝的李公公出現以後,這個女孩兒就忽然鮮活歡喜了起來。

甄漪瀾微微地笑了笑,說了兩句客套的話,就各自上了各自的車。

她看著皇帝身邊的太監總管親自端了腳踏擺在車前,又躬著身扶著容晚初穩穩地邁上了車,女孩兒的身形在琉璃窗後一閃而過。

有些事當真是要親眼見過才曉得。宮中人人都說貴妃如今盛寵,只怕也無人知道這盛寵究竟到了什麽地步。

她原本想不通容晚初這樣聰慧的女孩兒怎麽會看上那樣一個一無是處的皇帝。

甄漪瀾放下了窗簾,眼中有些閃爍難明的神色,吩咐的聲音卻依然溫和:“我們也走罷。”

禦輦行得又快又穩。

容晚初有幾日沒有出過門,一路上只依稀覺得值守巡戍的龍禁衛數量比往日少了些許,下車的時候就不由得順口問了一句。

李盈笑道:“娘娘慧眼,人數上是比從前少了,陛下前頭把這些事交給了新上任的於左使,裏頭有什麽細情,就不是奴婢能知道的了。”

他說“於左使”,容晚初就想起那個出身寒門的年輕侍衛。

天子和皇權如今的境地,用寒門子弟,也未嘗不是一樁破局之舉。

這些事殷長闌自然比她更有手段,容晚初放下了心,不再多問,只微微地點了點頭。

眾人擁著容晚初往宮門裏去。

迎面卻有個青衫的年輕人,由著個太監引著路,從大門裏向外轉。

宮門雖然寬闊,但兩邊迎頭撞上了,卻總要有個先後,對面的引路太監是李盈的幹兒子蔡福,就知機地住了腳,笑盈盈地躬了身子。

那青衫青年不解何故,貿貿然跟著一眼望了過去。

一眾宮娥環侍,顏色青蔥,當中卻獨有個穿大紅羽緞面披風的少女,手中捧著個粉瓷的暖手爐,雪色的毛領擁著她巴掌大的一張小/臉,膚色卻比風毛還要皎白,一雙杏子眼含/著波光,向這邊盈盈地一掃。

他在刹那的神思恍惚之間,聽見身邊的太監恭恭敬敬地道:“奴婢請貴妃娘娘安。”

容晚初不過因為蔡福的姿態而略站了站腳,雖然覺得那年輕人十分的眼生,也只是笑著說了聲“免禮”,就仍舊由眾人擁簇著往裏去了。

蔡福這才直起了身子,道:“程公子,您這邊請。”

那青衫年輕人醒過神來,低著頭跟了上去,匆促的腳步中微微地生了些淩/亂。

這偶然的一面並沒有掛在容晚初的心上,她沿著抄手遊廊進了暖塢的門,圓桌上已經擺了許多菜碟,風爐底下升起了炭,身形頎長的男人正微微地低著頭,一手拿著烏木長柄的圓勺,向暖鍋裏澆著乳白的湯水。

女孩兒打門口一晃,他就已經擡頭望了過來。

他身上已經換了件玄色的常服,看不出曾長弓輕騎縱橫的痕跡,肩線利落,寬牛皮束出精悍的蜂腰,靜靜地低著頭的時候像一柄含鋒的劍,但目光落在容晚初身上的時候,又變得柔和而溫存,喚了一聲“阿晚”。

容晚初被他這樣輕柔地叫了一聲,面上不由得微微湧上一股熱意,腳下停了一停,才踏進門來。

她耳後還有薄薄的紅,胡亂地道:“七哥上午出去過了?”

殷長闌“嗯”了一聲,仿佛知道她心裏擔心似的,補充道:“並沒有往林子裏去。”

容晚初不由得皺了皺鼻子。

殷長闌往鍋裏添了幾回湯,炭火靜靜地燃燒著,水面上翻起了細細的小泡。

站在一旁的尚膳監太監就壯著膽子提醒道:“陛下,這就夠了。”

殷長闌把勺子擱在了一旁的架子上,轉身向容晚初走過來,伸手替她解下額上的昭君套,問道:“來的時候冷不冷?上午都做了什麽?”

容晚初順著他的手勢低了低頭,又解開了肩上的鬥篷,由著身後的宮人抱了下去,一面道:“原本甄姐姐來尋我說話,瞧著仿佛還很有些話要同我說似的,你就使了人去,倒把她請回去了。”

殷長闌從到了這裏之後,一直刻意地避著前頭小皇帝的嬪妃,心裏也曾思度過這幾位嬌客該如何安置。

他垂首看了一眼,少女卻無憂無慮的,語氣輕快,目光明媚,全然沒有被這個問題困擾過的樣子。

殷長闌微微地笑了笑。

他順手撫了撫她的發鬟,聽著她笑盈盈地道:“倒是賬目那一邊,已經算了這些日子,總該給我個結果了,回去就問一問。”

殷長闌道:“倘若有什麽棘手的,就給我遞個消息。”

宮人端了溫水來,服侍容晚初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