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4/4頁)

白日裏,眠棠一切如常照舊,開始為離開武寧關做準備了。

李媽媽和範虎一類王府的豪仆,柳眠棠自然不用費心,不過碧草和芳歇能不能被允許帶入王府就有待商榷了。

李媽媽說,王爺的意思,是這兩個丫頭底子太粗鄙,不堪入王府,所幸是幹粗活的好手,就將她倆的身契一並給柳娘子了。

柳眠棠略有些猶豫,芳歇碧草哭著跪在她的面前,只求夫人發發慈悲,一定要帶她們走,不然的話,若是進了王府,豈不是有上百個李媽媽管束著?哪裏有小宅院讓人覺得自在?

眠棠看碧草哭得鼻涕都要流進嘴裏了,才緩緩說:“若跟著我,日子可能過得大不如從前,少不得顛沛些,這樣你們也願意?”

兩個人忙不叠點頭,眠棠這才說:“那好吧,不過有一樣,莫要再叫我夫人,叫我柳姑娘就是了。”

兩個丫鬟好歹也被李媽媽教了半年,才不肯亂叫,最後勉強算是改口稱呼柳眠棠為“小姐”了。

陸羨的傷勢雖重,但好在得到了及時的救治。

期間的確有不明身份的人似乎想混進武寧關對陸羨不利。但宅子四周有重兵把手,那些個宵小,沒等靠近,就被人擒拿住了。

也許是為了讓一直賊心不死的綏王心裏有底,就在四月時,淮陽王一封參奏朝中有人勾結阿骨扇私賣鐵礦的奏折就呈送達天庭。

垂簾的吳太後聞言震怒,下令嚴查,但可惜淮陽王呈交的奏折裏給的線索有限,牽連其中的各地官員無數,但最後的魁首,始終未得露出毛腳。

一時間,西北各地的官員被斬殺無數,以儆效尤。這鐵礦的走私案子,似乎就這麽的不了了之了。

緊接著,又到了朝中每年軍餉輜重調撥分配核算的時候。原本排在後面分不到什麽好湯肉的西北軍,今年卻獨得了戶部垂青,不光分到了大頭,更有綏王等地方王爺帶頭義捐。

朝野也納悶,綏王什麽時候跟淮陽王這般好了?

從惠州來的糧草輜重徑直運往了西北,少了官員們的層層盤剝,西北這一年的軍資不用煩憂了。

只不過西北蠻部通往大燕的商路上,不斷有地方官員被砍頭,所以武寧關的百姓爺有所耳聞,升鬥小民無事時,也會議論這起轟動地方的鐵礦走私案子。

當案子事發時,柳眠棠著實替大舅舅捏了一把汗,就是陸羨本人也終日寢食難安。

畢竟這起走私案子乃是環環相扣,他作為商路的鋪墊者,怎麽能摘得幹凈?只要有一個官員供出了他來,陸家上下的老小都要受牽連……

想到最壞的結果,陸羨再次後悔當初沒有聽眠棠的勸告,淌了這趟渾水。他更恨自己受傷,不能馬上帶著外甥女逃離淮陽王的掌控……

可是當鐵礦走私的案子漸漸歸於平靜時,也無人提及神威鏢局陸羨的名頭。

柳眠棠心裏清楚,崔行舟當初所說的會護大舅舅周全的話,並非誆騙人之言,只是他從中做了哪些煞費周章的安排,也只有淮陽王自己知道了。

因為……他再也不來武寧關的這一處宅院了。

雖然柳眠棠白日裏不得空閑,忙著做上路回家的安排,可是每每深夜熟睡半夢半醒的時候,總是會習慣性地伸手摸向枕邊,每次摸到一片冰涼時,要過好一會,才能想起,她不再是崔家的夫人,而枕邊……也不會有人來躺了……

於是余下的半個夜晚,大約都是睡不著的,只不過她強迫著自己不要深想睡不著的原因。有時候她幹脆起身,點亮了油燈,在螢火一點下練習荒廢了很久的字帖,不知為什麽,久久不改的松垮字體,竟然練出了幾分樣子……

而西北的邊陲重鎮,在經歷了一番官場洗牌的風波之後,歸於平靜。

偶爾眠棠聽到關於淮陽王的消息,也是周遭的軍眷言語。聽說金甲關的兵將一改往常龜縮防禦之勢,開始全力反擊,收復被蠻人占據的重鎮了。

在眞州剿匪時磨練的指揮才幹,在西北開闊的天地裏有了更大發揮的空間。

據聞淮陽王操練出來的兵馬個個如同虎狼,畢竟大燕上下,有幾個主帥能夠日日與兵卒同吃同住,一同在烈日暴雨裏操練?可是淮陽王貴為世襲異姓王,卻做足了這一點。

不過兵卒們私下裏抱怨連連,說淮陽王最近怎麽像不知疲累一般,操練起人馬來,面冷話少不說,那股子狠勁真是嚇人……

難道……他不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