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2/4頁)

她如今也快十九了,又不是小孩子,應該懂得些人情世故。雖然在破廟裏,他有心讓她解氣,故意不躲,受了她一掌。但她也該明白,不是什麽時候都可以像潑婦般盡著性子來,那以後的日子還過不過了?

於是等馬車進了武寧關,到了眠棠暫居的宅院時,崔行舟拉拽著她下來,一路也不理迎了過來的李媽媽和丫鬟們。

李媽媽正心焦著眠棠一個人出城,不知是否遭遇到了不測,沒想到卻看著王爺一臉肅殺地拉拽著眠棠回轉了屋子。

雖然老早就知道眠棠的身份不簡單,也知道王爺不過是利用柳娘子罷了。

可是騙局被拆穿的那一刻,李媽媽還是心內一陣唏噓。

這些日子,王爺跟柳娘子怎樣,她可是點滴看在眼裏的——那真正恩愛的煙火夫妻,也不過如此。

可惜鏡中花,水中月,都不是長久的。

如今鏡碎,月隱,王爺設下的騙局,終於到了盡頭。

只盼著王爺感念著這些日子來的情愛,給那柳娘子留條活路才好。

崔行舟入了屋子後,便將房門緊緊關閉上了。

眠棠覺得自己以前怎麽沒發現崔行舟這麽的粗魯,哪裏像什麽斯文公子?她摸著被拽痛的手腕,怒極反笑,嘲諷地看著崔行舟。

一時沒有了柳娘子的舉案齊眉,體貼解衣斟水,淮陽王徑自倒了兩杯水,自己飲了一杯後,便給眠棠也倒了一杯,遞給了她。

可是眠棠不接,只冷冷調轉了目光,不看崔九。

崔行舟覺得她微微鼓臉的樣子,像鬧脾氣的孩子一般,便將她死死攬在懷裏,貼著她的鼻尖,低低問著:“還沒消氣?”

眠棠很佩服他這種大事化小的功力。多厚的臉皮,冒充人家相公都不知羞愧?

她調轉美目,斜眼看著他道:“崔軍爺倒是教教我,一個小女子被騙得失了名節清白,該是怎麽消氣不惱”

崔行舟覺得應該跟她細細掰扯一下道理,便斟酌著說:“……你當初傷重,是我命人從水裏打撈出你,並盡心救治。這……救命恩人的名頭,我總是當得的吧?”

柳眠棠不說話,只是那眼裏已經慢慢變紅,起了水霧。

崔行舟低頭看她不說話,又道:“你再仔細想想,我起初可從來沒有誆騙著你叫我夫君。是你錯認了,便一廂情願地叫罷了!”

“你……你……”柳眠棠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只用手尖指著他的鼻子。

崔行舟握住了她的手,接著道:“我起初的確是有心用你引出仰山教眾,可是後來發現仰山上有人對你不利,便放心不下你,一心將你留在我身邊維護了你的周全……不過後來我出征時,怕你癡等我,是立意讓你過自己的日子的。我的休書都寫好了……我的身份也許是假,可對你的照拂情分,哪點假了?”

柳眠棠被堵得說不出話。就像崔行舟所言,他雖然欺瞞了自己,可是也救了自己的性命,這是一筆算不清的恩怨賬本。

可是這個假崔九說得那麽理所當然,真叫人惱。她直直盯著他的眼,道:“這麽說,我千裏追來,便是上趕子倒貼,最後睡了軍爺你幾大宿,也是我見色起意,玷汙了軍爺你的清白?”

崔行舟拉著她的手,慢慢道:“這一點,你也莫冤枉了我,若不是也喝了你配的那酒,我也不會那般……就那個酒勁誰能抵擋?你當我是太監,能坐懷不亂?”

柳眠棠氣到極致,語氣反而平和下來,掙脫了崔九的懷抱,跪下鄭重大禮道:“既然這般,古人雲,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小女子許也許過了,承蒙軍爺不嫌棄,受用得很,就此恩怨兩清,就此別過,莫要再頂了軍爺夫人的名頭,誤了軍爺的名聲!”

說完,她便起身,翻開箱子取行李包裹皮,準備打包些衣裳,一會帶到軍營裏去。

大舅舅走私鐵礦,罪責難逃,她也算是陸家人,自然要同大舅舅共進退。

崔行舟從來不耐哄女人,可是今日他好話說盡,柳娘子卻完全不受教的樣子,還一心要打包行李出走,真是冥頑不靈的很!

他大步走過去伸手一扯,將那包裹皮都給揚了!

眠棠伸手去搶,可是手腕子沒用好勁兒,一下子伸拉了舊傷痛,疼得她悶哼一聲,立刻縮起了身子。

崔行舟是知道她的舊毛病的,當下扔下了包裹皮,皺眉伸手熟練地替她按摩著手穴,緩解手上的傷痛。

從來到西北後,崔行舟跟趙泉倒是認真學習了些按摩的法子,趕上陰天下雨時,眠棠疼痛難忍時,他總是能“恰巧”回來,替自己按摩手腳……

就像他所言,他的情誼裏的確是有幾分真的……

二人相處的甜蜜猶在眼前,哪裏能叫人說忘就忘?

眠棠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湧了出來,黃豆大的滴落在了崔行舟正在給她按摩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