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3/4頁)

這話越說到後面,聲音越小。她說的話雖然都是正理,可原不該由自己嘴裏說出。可讓人惱的是,她的婆婆早逝,家裏並無催著添丁的老人,少不得要她頂著紅布樣的臉兒,自己說出來……

天啊,夫君會不會誤以為她是床榻寂寞,迫著他解開心結,跟她鴛鴦雙宿雙飛?

崔行舟顯然是誤會了。他定定低頭看著眠棠臉兒,那一抹紅似晚霞,層層暈染一直往脖頸那延伸了過去……

算起來,這女子已經與自己同床共枕了月余,雖然他謹守君子之禮,並沒有動她分毫。可是她的名節到底是受損了。

依著從前,崔行舟是要她入廟庵的。後來難得心善,又想著讓她自立門戶。

可如今看來,仰山的賊人並不肯放過她,就算清匪了之後,也難保有漏網之魚。如果再有人尋上來,如之前那般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一個手腳俱廢的女人該如何自保?

一時間,崔行舟又費心又替她想了想夫婿的人選。鎮南侯趙泉倒是對這女子情有獨鐘,可是他那種懶散松垮的性子,哪裏能維護周全眠棠?搞不好,自己都能折損了進去。

思來想去間,崔行舟懶得再想,只慢慢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如哄孩子一般道:“你身子弱,還需得調養,以後……我總歸會給你個孩兒的……”

眠棠沒想到夫君原來是顧及著自己的身子,才一直不肯與自己同房,只覺得自己方才的話,也太顯得急切了。當下,再顧不得羞,只徑直攬住了他精瘦的腰身,將臉兒埋在他的胸膛裏吃吃的笑。

崔行舟略顯無奈地看著她,突然覺得以後事情全都了清了,收了這無依無靠的女子為外室,也無不可。

反正他未來嶽丈一家,已經暗訪了一遭,誤會了他收納了外宅,而表妹廉苪蘭更是連問都沒問。只要安頓了廉家的那幫子子弟,給足好處,廉家上下,似乎都默許了這事了。

如此一來,一切便都順水推舟吧!反正以後他也不會擡眠棠入門,打了廉苪蘭未來王府女主人的臉面的。

而柳眠棠,他以後會跟她將事情挑破,告知真相。只要她願意,他會給她體面的富貴,維護了她的周全,不讓歹人害了性命,過上飽足安頓的日子。

這麽一想,崔行舟突然心情一松,最近心頭的不暢快似乎迎刃而解了。

一時間,北街“夫妻”各自的心結都紓解了不少,便一起躺回到了床榻上。

二人也不會立刻睡著,眠棠便依偎在崔行舟的懷裏,說著些內宅瑣碎的事情,三言兩語間,便轉到她近日紛雜的夢境來了。

也許是上次被那個王八蛋匪徒敲暈的緣故,她近日總愛做夢,只是夢裏都是支離破碎的,不甚連貫。光是運銀子和轉換銀票就忙碌了幾個晚上。

只是往常她都是一人在床上醒來,會有種茫茫然不知今夕何夕之感。

幸好夫君最近總在家,夜裏也會陪著她同睡,每次她做夢時,他都會細心地叫醒她,問她夢見了什麽。

月半闌珊時,有人挨著自己說話,倒是驅散了寂寞孤寂之感。

不過雖然是夢境,眠棠還是有些不適,最後不禁遲疑地問夫君:“夫君,官府裏可曾說了那些人是什麽來路?為何要攔路搶劫?難道……我真的卷了別人的錢?”

崔九漫不經心地卷著她的長發問:“是做夢罷了,不過你會私拿別人的錢財嗎?”

眠棠認真地想了想:“我為何要拿別人的?不是我的,無論是錢,還是人,白給我都不要!”

她說這話,也是向夫君表白,那個什麽子瑜公子,還有趙泉這類妻妾成群的男子,她以後連看都不會看,更不會受了他們甜言蜜語的引誘!

崔九提了提嘴角,沒有再說什麽。

不過相比於北街的歲月靜好,仰山一處幽宅裏的蕓娘就有些氣急敗壞了。

她狠狠摔砸了手裏的一只杯子,惡狠狠道:“怎麽可能?她已經手腳具廢沒有了武功,嫁的又是普通的商賈,去了的那些個龍衛死士怎麽會無一返還?”

她的心腹硯池小心翼翼道:“奴才事後打聽過了,據說當天的確是有人在街巷攔車,好巧不巧,遇到靈泉鎮附近便服出街的一群兵營將士,所以正好被他們擒拿了去審問。不過當天有人看見他們的屍體從靈泉鎮的官衙刑房裏擡出來了。應該是沒有松口變節……”

蕓娘咬了咬牙,細眉緊鎖道:“柳眠棠竟然這般膽大,不僅移走了山寨暗中經營的店鋪流水,竟然連太子爺當初留下的私產也一並移走了,她……她竟然如此貪心,辜負公子對她的一往情深!”

說完這句之後,蕓娘便急得原地打轉,仰山兵馬眾多,若尋不到那筆錢,山寨剩下的錢銀也不多了。若無錢發給部下們,難不成還真要帶著他們打劫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