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番外一

錯金獸爐裏燃著龍涎香片,杳杳裊裊的香息在宮闈的輕羅帳中彌漫著。盛夏的夜晚,流螢撲在竹簾上,跌落了下來,宛如散落一地星光。

蘇意卿在窗邊席地而坐,持著輕羅小扇,搖動間,露出了一截手腕,宛如粉藕,白嫩得讓人想咬一口。

謝楚河就這樣咬了上去。

蘇意卿微微一聲驚呼,把手抽了回來,用扇子撲他的臉:“做什麽呢,胡亂咬人。”

謝楚河有點兒不滿:“我坐在這兒這麽久了,你一眼都不看我,就看螢火蟲。”

蘇意卿嬌嗔道:“夏夜賞螢蟲,乃是雅事,你不好好地陪我看,還要搗亂,不像話。”

謝楚河笑吟吟地道:“卿卿當了皇後果然不一樣了,竟也變得風雅起來了。”

蘇意卿危險地眯起了眼睛:“皇帝陛下,臣妾懷疑您在嘲諷我,莫非在您眼裏,我就是個庸俗之人。”

謝楚河撲了過去,把蘇意卿壓倒。

這宮闈的地上鋪的是這一年新伐下來的雪松木做的板子,帶著淡淡的松香和一種溫潤的觸感。

蘇意卿的頭上的翡翠簪子滑落下來,青絲散了一地,流淌如同月光。

謝楚河咬著蘇意卿的耳朵,低低聲地道:“大俗即是大雅,我的卿卿無論做什麽,在我看來都是世間第一的風雅,不過呢,我覺得那蟲子沒什麽可看的,來,不如你看看我。”

他這麽說著,已經開始動手解開自己的腰帶。

蘇意卿的臉漲得通紅,幸而宮人們早就知趣地攏下了細紗帳子,避得遠遠的了。她哼哼唧唧地道:“你這俗人,滿腦子都是這種俗事,真是不害臊呢。”

謝楚河理直氣壯:“老夫老妻了,我害臊什麽呢?”

他一邊寬衣,一邊還能空出心思來,湊過去偷一個香吻。

蘇意卿忽然扭動了起來:“哎哎,不行,打住打住。”

“怎麽了?”

謝楚河覺得腳邊癢癢的,有什麽東西在蹭他。

他一激靈,翻身而起,拎起了爬到他腳邊的那個小團子,沉下了臉:“謝阿遲,你怎麽回事,半夜三更不睡覺,這樣子你會長不高的知道嗎?”

阿遲的眼睛睜得圓溜溜的,小臉上的表情十分嚴肅,這個小團子對他的父親一直很不待見,被這麽拎著,他覺得不高興了,噗噗地吐了兩下口水來表達自己的心情。

謝楚河皺起了眉頭,聲音也嚴厲了起來:“又吐口水,這麽大的孩子了,半點禮儀都不知道,成何體統。”

阿遲的嘴巴扁了一下。

謝楚河頓感不妙。

果然,阿遲“哇”地哭了起來。

蘇意卿恨恨地踹了謝楚河一腳:“謝阿蠻,你為什麽又欺負我兒子?九個月大的娃娃,你叫他懂什麽禮儀,你是不是傻了。”

她伸出了手,“快把我兒子放下來,阿遲小乖乖,來,到娘這裏來,別理你爹,他是個壞蛋。”

謝楚河悻悻然地把小團子放了下來。

小團子迅速扒拉著短短的手腳,爬到了蘇意卿的身邊,嚶嚶嚶地蹭著她。

蘇意卿一看見兒子,心都化成一灘水了,把他摟了過來,柔聲道:“你剛才不是睡著了嗎,怎麽就這會兒工夫又出來搗亂了。”

對於阿遲,蘇意卿簡直是疼到了心坎裏去,宮裏指派了專門照顧小皇子的宮人和乳娘,蘇意卿卻不舍得,晚上睡覺的時候總是把阿遲抱到自己的宮裏來。

這可苦了謝楚河,每當他想要做些不可言狀之事的時候,這個小壞蛋總會爬出來攪他的場子,他強烈地懷疑兒子是在和他爭寵,而且,很明顯,他爭不過兒子。

失寵的皇帝陛下相當不悅了,眼睛盯著阿遲的小屁股,想著要怎麽下手才好。

阿遲本能地感覺到了危機,他撲騰著,用盡了吃奶的盡頭,爬到了蘇意卿的身上去,然後趴在她的胸口上,仰起臉,“啊、啊”地叫了兩聲。

還是娘親好,香香的、軟軟的,趴在上面好舒服,比那個臭臭的、硬硬的爹爹好多了。

蘇意卿歡喜地誇獎:“阿遲好厲害,能爬高了,頭也擡得很好,可見將來必定是個有出息的孩子。”

謝楚河坐在一邊,看著母子兩個,不無嫉妒地道:“不就能爬能擡頭嗎,都這麽大了的孩子了,連站都站不太穩,可見是個笨的。”

蘇意卿摸了摸阿遲的小腦袋,笑眯眯地道:“你父皇才是個笨的,他在吃醋呢,我們不理他。”

阿遲咧開嘴咯咯地笑了,露出兩顆小門牙,還流了一灘濕答答的口水,在蘇意卿看來,那小模樣簡直太惹人愛了。

雖然阿遲剛出生的時候皺巴巴地像一只小猴子,但如今長開了以後,小臉蛋俊朗又可愛,那輪廓和眉眼和謝楚河極為相似。

不僅樣貌,父子兩個甚至連氣質都一樣,對著別人總是一臉很嚴肅的小表情,不讓摸不讓抱,唯獨對著蘇意卿,要多乖巧有多乖巧、恨不得整天黏在娘親身上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