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天還未大黑,從官道那邊來了一隊人馬,是一個年輕的男子領著幾十個衛兵,中間是三輛馬車。

驛站的小吏迎了上去:“官爺,要住宿嗎?”

那年輕的男子樣貌英俊,眉宇間卻帶著一股冰冷的肅殺之意,讓小吏有些畏懼。

男子拿出一份文書給小吏看了一眼。

小吏點頭哈腰:“原來是謝大人,大人請進,裏面還有幾間上好的房間,我馬上叫人給您收拾一下。”

這裏離京都不過五百裏,小吏其實早已經見慣了來往的達官顯貴,按說也是寵辱不驚的,但謝楚河的兇名在外,何況他本人立在面前,也不說話,那股淩厲的氣勢就迫人眉睫,小吏怎敢怠慢。

謝楚河從馬車上抱下了一個女子,那大約是謝夫人吧。

她用帷帽遮住了臉,蜷縮在謝楚河的懷中,小吏其實連她的容貌和身段都看不清楚,但他見那嬌柔的姿態,就是覺得那肯定是個絕色的美人,不由多看了兩眼。

謝楚河微微頓住了腳步,側首看了小吏一眼。

小吏腿一軟,“噗通”一聲跪下了。

謝楚河走了進去,小吏才發現自己滿頭大汗,手腳並用地爬起來,滾進去伺候著了。

驛站的仆從手腳麻利地房間騰了出來。

最好的那間房自然是留給謝楚河的,跟著來的白茶不放心,又自己進去拾掇了一番,謝楚河才抱著蘇意卿進去。

蘇意卿被放到床上,把帷帽摘下來,哀怨地看著謝楚河:“羞死個人了,我不能自己走路嗎,那麽多人都看著呢,你還抱我。”

“不能。”謝楚河不為所動,“這就是你自己任性的後果,這兩個月,一步都不能走。”

謝楚河嚴肅的時候還是很有幾分壓迫感的,蘇意卿哼了一聲,不想理會他。

用過了餐食後,略微坐了片刻,驛站的仆從送來了熱水。

蘇意卿把謝楚河轟了出去,讓白茶服侍著她洗漱了一番。今天趕路有些累了,她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鉆進了被窩。

沒想到謝楚河又推門進來了。

蘇意卿把被子拉得高高的,警惕地望著他:“我要睡了,你做什麽呢?”

謝楚河抱著一床鋪蓋進來,吩咐白茶為他鋪在地下。

白茶不明所以,還是照做了。

“今晚我睡這裏。”謝楚河簡單地說了一句。

蘇意卿的臉騰地就紅了。

自謝楚河從刑部大獄出來,之前兩日,她回娘家住著,今天就動身出發了。所以說,害羞的卿卿還沒和她的阿蠻“同房”過。

她當下結結巴巴地道:“怪擠的,你去隔壁睡吧。”

白茶聽了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謝楚河不動聲色:“外頭不比在家,不安全,你一個人我不放心,我要守在這裏。”

白茶伶俐地道:“那如此,我家姑娘就交給姑爺照顧了,我先出去了。”

她不待蘇意卿發話,飛快地溜走了,臨走前還不忘把門搭上。

謝楚河看著蘇意卿緊張的樣子,有點想笑,又不敢再惹惱她了,就滅了燈,默默地脫衣躺下了。

今夜的月色很好,白色的清輝從窗口照了進來。

蘇意卿偷偷地看著謝楚河,他閉著眼睛,一動不動,他的鼻子又高又挺,側面的輪廓在月光下勾勒得鮮明,仿佛又有些柔和。

蘇意卿有些發呆,看了半天,他還是不動。

她忽然就不高興了。這個男人,怎麽回事,她不夠美嗎?他不喜歡她嗎?

“謝郎。”蘇意卿軟綿綿地叫了一聲。

“怎麽了?”謝楚河馬上睜開了眼睛。

“我有點不舒服。”

謝楚河披衣而起,點亮了蠟燭,走到床邊,擔憂地道:“哪裏不舒服?”

蘇意卿把她的一只腳伸出被子:“喏,我這只腳疼。”

胡扯,她今天一步都沒走呢,怎麽可能會疼,謝楚河哭笑不得。

那只腳形態優美,柔嫩而纖細,那腳趾頭都仿佛是用玉石雕刻成的,在燭火中有一種珍珠白的光澤。

謝楚河的喉結動了一下,他覺得喉嚨很幹,艱難地咽下了一口唾沫。

蘇意卿水汪汪的眼睛望著他,她的眼眸是這一夜的月光,流淌入他的心。

“你幫我看看,是不是扭到了?有沒有腫了?”

她的腳趾頭動了動,俏皮地,帶著無聲的誘惑。

不能在這裏。這麽簡陋的地方,怎麽能讓她將就?這是第一次,他的卿卿,理應值得最好的。謝楚河的理智這麽告訴自己,但是心中洶湧的情愫卻澎湃而出,一發不可收拾,他的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蘇意卿忽然把腳縮了回去,然後一把扯過被子把自己連頭捂了起來,她躲在被窩裏細聲細氣地道:“我又不疼了,好了,我要去睡了,別吵我。”

謝楚河沉默了片刻,一言不發,返身走了出去。